“喂!那边的!别人都在修习,你在这瞎晃什么!”
“说你呢!你哪个洞府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宁不欢刚解除自身领域不久,便遭到了劈头盖脸一顿怒骂。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佝偻着背,手里捏着一根细长的枝条,看着他一副正要辩解的样子,不由分说地抽了一鞭子,大喝一声:“滚回去!再偷懒,看我不打死你!”
“我…”
“我什么我!滚去修习!”
“不是…哎喂!”
宁不欢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那名老者连打带骂地踢进了一个圆环中。
眼睛一晃,只见刚才的场景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宽阔的洞府。
洞府内围坐有好几百人,皆是十岁左右的少男少女,静静地望着最中央那名讲学的中年男子,神情或专注,或呆滞,神态各异。
“啪!”
“坐好!再被发现偷跑,等着被丢进绣阵!”
宁不欢莫名其妙又挨了一顿打,跟着还被恶狠狠地一顿威胁,坐在地上一脸茫然。
“不是…干什么啊这是…”
“你新来的吧?”一个声音轻轻地从宁不欢身后响起。
宁不欢循声扭头,只见一个小脸脏兮兮的女孩悄悄凑了过来,坐到了他的身边。
“我是刚来…不对,不是这个意思。”宁不欢正在想怎么解释,小女孩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嘘!我知道你的意思。”小女孩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这里的人全都是被抓来的,我知道你肯定也是,因为我也一样,千万别想着逃跑,没有用的…”
“啊?”宁不欢愣了。
“你别看今天人多,一年就这么一次,等到了明天,你就会发现,这里的人莫名其妙少了一半…”
“莫名其妙?”
小女孩一脸认真的样子点点头,又凑到他的耳边说道:“不要反抗他们,按他们的规矩就能活下来,而且这里是大域外,真逃出去了也没有用的…”
“那…你又是从哪被抓来的?”宁不欢顿了顿,好奇地问道。
“岭南。”小女孩悄声回道。
“好巧!我也是岭南的。”宁不欢惊喜道,一种老乡见老乡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小女孩眼睛一亮:“那可真是太巧了!以后我们一组吧?”
“呃…”
闻言,宁不欢又懵了,他实在是没听到中年男子之前说的话,此时只能挠头。
“你,你该不会一句都没听吧?”小女孩瞪大了眼睛。
宁不欢满脸尴尬地干笑。
小女孩一脸无奈,看着宁不欢的眼神都变了,一副想要收回之前说的话的样子。
“好吧…我叫殷璇,你呢?”
“宁不欢。”
二人说着悄悄话,很快引起了那位中年男子的注意,一道锐利的眼神扫了过来。
殷璇立刻坐直了身,挤着牙缝说道:“先听姜如师尊讲学吧,之后再跟你说。”
“嗯。”宁不欢也坐得笔直,其实心中十分好奇,想来那位中年男子就是姜如师尊了,只是不知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也许是阵法讲学已经正式开始的原因,姜如只字不提有关司南谷或者别的事,而是规规矩矩讲着阵法的入门知识。
包括一些常见禁制的解说,虽然很粗浅,但对于一些悟性高的学生来说,还是十分受用的。
但其实大部分被抓来的孩子都是头一回接触修炼,更别说这些更偏门的阵法流派了。姜如单是一个“练气入门”就已经讲了一个早上,午时过后便是常见阵法讲学。
不过好在学习阵法不需要灵力,普通人只要画得标准,也一样有效果,只不过没有注入灵力,和注入灵力的效果区别很大罢了。
学习阵法,最简单易学的便是平面式阵。
姜如便是在讲学结束前教了一个图案,以及初级阵旗的制作方法。
依照他的意思,每人需要找到一个搭档,一起完成一组阵旗的制作,第二日才能回到这里,接受平面式阵的考核。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显然是司南谷的奖惩机制起了效果。
不难想象,多少人连回到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姜如一讲完便离开了,丝毫不留商量的余地,只留众人哀怨连天。
一声轻响,洞府出口随之打开。
趁着众人闹哄哄的,宁不欢又仔细看了一圈这个洞府,完全没有发现梁良的身影。
而先前藏在宁不欢怀里的九十九,因为阵法传送的关系,也已经被拦截在原来的地方,生死未卜。
没有了九十九,宁不欢不敢随随便便惹事。既然阴差阳错混在了一群“准弟子”之中,那就稍微假扮一会儿,看看司南谷搞的什么名堂,也好顺便查看这个山谷一番。
宁不欢如此想着,便和殷璇一同走出了讲学洞府。
指引者领着众人分散进入传送阵,宁不欢有些疑惑,似乎这里每个地方都是由传送阵连接,并没有多少道路可以通行,而且大多以洞府为主。
这样的设计,加上山谷外的迷阵,的确让宗门极大地规避了妖兽的袭击,也让外人仇人难以寻找。
宁不欢和殷璇一起,与其他十几人被分到了其中一个洞府。里面只有些一简易的工具,还有几张草席。
众人一进来,目光就通通聚集在那些草席上。
“我的!”
“我先拿的!”
“你放屁!明明是我先拿的!”
几个人扯着一张草席,围在一起开始争执了起来。
没管这些人的吵闹,宁不欢专心致志,蹲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里挑挑捡捡,总算找到了一些还能用的东西。
“叮!”
一阵刀剑碰撞的声音忽然响起,余波回荡在不大的洞府中。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见站在中间的二人怒目而视,一人持剑,一人持刀,气势上毫不相让。
“别无理取闹,我可不想被人说我欺负女孩子。”持剑的少年皱眉道。
殷璇轻哼一声:“那你还跟女孩子抢东西?”
“什么叫抢?本来就是我先拿的!”
“你放屁!是我先拿的!”
俩人说着说着又打了起来。
其他人都远远地闪到了一边,看得出来,在这十几人当中,唯一会武功就只有这两人。
殷璇一手一把弯刀,与那少年战得不相上下。
那少年剑锋锐利,招招光影闪烁,若不是殷璇身法灵活,怕是早就落入下风了。
“你是什么人?”那少年心下震惊。
“关你屁事!”殷璇说着,脚尖一点,擦着那少年的腰一闪而过。
“叮!”
那少年下意识回剑一挡,险之又险地规避了这致命一击。
“你的家人知道你被囚禁在这里吗?”那少年不死心。
殷璇没好气地又是一刀:“那你家人知道吗?”
那少年愣了愣,一不留神手腕被划了一刀。
“锵——”
少年手中的剑应声而落,几滴鲜血洒落在地。
殷璇楸准机会,一把抢过了草席,还十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你今天是没听讲吗?还问这种傻子问题!”
“在这里,‘与世隔绝’不是形容词!傻子!”
殷璇说罢转身离去,只留他一人孤零零地站在洞府中央。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宁不欢仍旧在鼓捣着手中的旗子,见殷璇一脸得意地走了回来也没说话。
“我胜利了!”殷璇喜滋滋地坐到宁不欢身边。
“你在干嘛?”宁不欢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
“你没看到吗?我抢到草席了!”殷璇指了指手中的一卷席子。
宁不欢张了张嘴,好半晌才说道:“你是看不见天空所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
“什么时辰?”殷璇茫然地问。
“瞎搞!子时都已经过了。”宁不欢不可思议:“不好好做阵旗,睡什么觉!”
“呃…”殷璇眨眨眼,显然是对时间真的没什么概念。
看见她这个样子,宁不欢无奈地摇摇头:“算了算了,你睡吧,阵旗我来做就行。”
“你不是不听讲的吗…”殷璇弱弱地说。
“我后来不是听了吗…”宁不欢也无力地说:“你休息吧,我来做。”
“哦…”殷璇吐了吐舌头,铺开草席便在宁不欢身边躺了下来。
十几人从先前的争执中回过神,宁不欢的话提醒了他们,时间不多了,而他们的任务还没开始。
现在子时已过,却必须在寅时之前完成一组阵旗的制作。只这么两个时辰,哪怕做阵旗都不一定够,就更别说睡觉了。
这么一想,众人这才从原本的身份中强行脱离出来。不管以前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就必须服从安排。否则司南谷对“叛徒”的处置方式,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这是我的,你别抢!”
“这是我先拿的!”
“那里明明还有,你偏偏跟我抢,是想打架吗?”
“来啊!打就打!谁怕谁!”
才过了没一会儿,刚安静下来的洞府又开始吵闹起来。
被宁不欢挑剩的东西,也确实没什么看得过去的了。一群人在一堆“垃圾”中抢来抢去,到最后谁也没拿到什么好道具,就连画阵旗的布,也全都沾满了脏兮兮的污泥。
那少年包扎好手腕的伤,又默默捡起地上的剑,最后才来到这堆“垃圾”前开始挑选了起来。
被分到这个洞府的人数十分不巧,偏偏是个奇数。如此一来,就必然有一个人没有搭档,必须得由自己独立完成。
显然,其他人都已经分好了组,唯独这个少年落后一步,不但没有搭档,就连道具都是大家挑剩下的。
宁不欢看着他的背影,随口一问。
“你这个剑法,是模仿的咏雪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