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弃雪微微一笑,手拈兰花,轻盈地踮脚一跃。
霎时间大雪纷飞,雪花与天幕的剑阵遥遥相抗,一时半会儿竟不分胜负。
众长老不禁脸色凝重,纷纷召出法宝,口中念念有词。
“嘶…”
忽然一条火蛇从地下蹿出,仿佛由岩浆浇铸而成,所到之处,地上的裙摆皆迅速化开。
见状,箫弃雪却不为所动,依旧抬起双臂,双眸凝望着天穹。
“锵——”
剑阵顿时金光大放,边旋转,边缓缓压下,带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压力。
箫弃雪不慌不忙,微颤的瞳孔里倒映着一片迅速凝结的乌云。
只见乌云里电光游走,那范围竟是覆盖了半个咏雪宗。
老者眉头一皱,默然望着出现在乌云下的人影,眼睛微眯。
众长老目光一凛,纷纷拔出佩剑,站在原地严阵以待。
“呼…”
箫弃雪指尖轻点,肆虐的暴风雪顿时阻拦了众人的目光,更是气势磅礴地朝众人包围而来。
老者眼中寒芒连闪,大袖一挥,暴风雪立刻倒卷。
箫弃雪骤然被逼退数十步,随后身体一化,融入风雪中消失不见。
似乎是有了箫弃雪本体的加入,暴风雪更加狂暴了起来,甚至在空中生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风。
宁不欢脚踏乌铁剑,在龙卷风的环绕之下,仿佛暴雪君王降临一般。
“宗主,咱们聊聊呗?”
一长老愤而怒道:“你在耍什么花样?”
“我没耍什么花样,有话好说嘛!”宁不欢想了想,道:“这样吧,为了表示诚意,我回答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就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这没有不公平吧?”
众人对视一眼,一时间竟纷纷沉默不语。
“好。”老者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随即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如何混上咏雪宗的?”
宁不欢噗嗤一笑:“这个简单,因为我在路上捡到了这个啊!”说罢一把扯下腰间的令牌,甩到众人的脚下。
“这…”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对杂役堂的不满,但此时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那换我来问你们了。”宁不欢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开口问道:“叶雨眠,当初是怎么上的咏雪宗?”
闻言,众人顿时目露茫然。
唯有老者目光如炬,好半晌才缓缓说道:“雨眠,本是我宗旁支‘听雨阁’的弟子。因一次天灾,听雨阁被雪崩所掩埋,房光尊听闻消息赶往相救,但只救出了五岁的雨眠,最后将他带上了咏雪宗。”
“天灾?”宁不欢嘴角一扯:“你确定是天灾,而不是人祸?”
众长老闻言大怒,正欲反驳,却被老者抬手制止了。
“你说,人祸?”老者脸色一沉:“那你倒是说说,何以断言这是人祸?”
宁不欢眉毛一挑:“这是第二个问题吗?那我就回答你了,因为是我瞎猜的。”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慕世。
后者回敬的目光如蛇如蝎,却无法再做出任何表态。
他早已知道叶雨眠身怀神器,却苦于没有证据。方才神器之息显露,他本以为计划万无一失,没想到宁不欢宁可暴露身份,也要替叶雨眠揽下了神器的烂摊子。
要知道,除非神器的主人自愿召出神器,否则任何人都无法引出神器半分。慕世若是想让叶雨眠自己暴露,怕是还要设一个让叶雨眠众叛亲离的局面才行。
这才是宁不欢用眼神挑衅他的原因。他不怕跟人玩阴的。
老者冷哼一声,似是对宁不欢的投机取巧极为不满。
“换我问你们了,这个慕世又是什么来头?这样的人品,怎么进的咏雪宗?”宁不欢双臂环胸,阴阳怪气地问道。
老者眯了眯眼,虽不知宁不欢这话是何意义,但他还是如实给出了回答。
“慕世是房光走失多年的胞弟,天资聪颖,根骨奇佳,自然能为我咏雪宗所留。”
“哦?亏我还以为你们名门正派,不会收留这种心思歹毒之徒呢…看来,你们刚才招募我,也是认真的嘛!”宁不欢失声笑道。
“名门正派有教化四方之责,你若诚心改过向善,收你为弟子,又有何不可?”
宁不欢愣了愣,似是没料到他会如此表态,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当年乌山一战,你一介平凡之躯,是如何得到的神器乌铁?”老者见他迟迟不说话,便继续问道。
闻言,宁不欢两手一摊:“本来我一点儿也不想得到,还不是拜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所赐。”
“若你们好好地说,一块破石头嘛,我们山里人什么都不懂,给就给了。但你们一来,二话不说,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简直令我们这些真正的山匪都自叹不如。你说,换做是你,一觉醒来面前尸山血海,凶手还逼着你给他东西,你是给他呢,还是自己吃了,一了百了?”
老者眉头一皱,对于乌山一事,他的了解并不全面,哪怕是派往乌山的弟子,也是做着善后的差事。
“如此说来,他们不但提前了行动,还将劝降这一环节给抛去了…”老者心中暗道。再次看向宁不欢,似是有些理解他携乌铁剑复出后的所作所为。
“你若真心留在我宗,日后各门各派,必然无法再逼迫于你。”
“哦?这么自信?”宁不欢眨眨眼,继而摇头长叹:“可惜呀,我已经是司南谷的挂牌长老了,以你们咏雪宗的宗训来说,是不会收我的吧…”
“司南谷非正式宗门,可去可留,自然无妨。”老者正色道。
宁不欢这下是真的愣了。看来这咏雪宗宗主是一心想要招纳他,甚至不惜扛着坐拥神器的压力。
眼珠一转,宁不欢顿时笑容满面地说:“那我有什么特权啊?可以无视一切宗训和门规吗?我这人一向自由惯了,你们这些条条框框的,实话说我受不了。”
众长老一听,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见过无耻之人,却没见过如此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的小人。
不料老者竟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竖起了三根手指:“我可以为你特设一个‘特权弟子’,只需遵守三条规矩即可。”
“三条规矩?”宁不欢眨眨眼,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道:“哪三条?说说看。”
“一,不可借我咏雪宗之名,做败坏门风之事。”
“二,不可同门相残。”
“三,必须出席域内宗门排名比试,以咏雪宗之名参战。”
听罢,宁不欢不禁眉毛一挑:“敢情这第三条才是重点吧?”
老者闻言毫无隐瞒,缓缓点头道:“不错,我宗需要优秀的年轻弟子。”
“那咏雪宗能给我什么呢?”宁不欢没脸没皮地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以你对宗门的贡献,我会给你发放俸禄,以及传授你咏雪宗绝学。”老者一脸浩然正气,丝毫没有夸张之嫌。
宁不欢摸了摸下巴,似还有犹豫之意,看得众长老又是一阵血气翻涌。
“可以!但是…”宁不欢顿了顿,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排名比试中,我打到了你要的战绩,那你就无偿答应我一件事情,如何?我保证,不会让你做坏事的。”
老者眯了眯眼,缓缓回道:“依你所言。”
话音刚落,一旁的慕世不禁瞪大了眼睛,似乎万分不可置信。看了看老者,又看了看得意洋洋的宁不欢,抓着雪的拳头捏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