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壮汉下意识揉了揉刚才被踹的肩膀,有些委屈。
他小声回道:“坤哥,我真的没骗你,的确是被那个小子用拳头砸出来的。你不信的话,可以去医院问问那帮兄弟。”
他已经不知道解释了几遍,江少坤就是不信。
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也不信啊。
一个力气较大的普通人,使劲砸出一拳,的确可以在车上砸出一个印痕。
可是,将车体砸出一个坑,一般人可真是做不到。
更何况,两辆车上被砸了一堆坑。
尤其是,第二辆车的引擎盖上被砸出了两个字母,分别是“S”和“B”。
那得是多么持久的力气啊!
“那帮兄弟?”
不提还好,一提,江少坤更来气了。
“你他么的,你说说,去了十几个人,就你一个人体面的回来了,剩下的全给我打进医院去了,老子手下没有这种废物!他么的,你们碰上超人了吗!”
跪在地上的壮汉也懒得解释了,还是等江少坤冷静了,让他自己去医院问问再说吧。
江少坤来回踱着步,不时对着旁边的GL8踹上两脚。
“来,跟我说说,这他么都是怎么回事。”
“第一回,派去了什么东关街三虎,结果呢,听说是被一个大爷几个巴掌打趴下了。我他么…这个大爷是武林高手,还是世外高人啊!”
“第二回,派去的是什么道上的狠角色,叫做‘疤脸阎罗’,听说还背着人命,行事狠辣歹毒。结果呢,卧了个槽啊!他被人收拾的倒是狠辣歹毒!听说,还是第一回那个大爷…”
“哈哈…我干你们个大爷啊!这个大爷是金丹期的大仙吗?会降龙十八掌还是天马流星拳?”
江少坤实在不敢想象自己派出去的人有多么窝囊。
“行,大爷咱们惹不起,咱们绕着他总行了吧。让你们盯梢,确认那个牛逼大爷不在那个小子身边时,你们再行动。这回好了,牛逼大爷不在,你们却被更牛逼的小爷给干了…”
“你们还要不要脸啊!你们他么的不要脸,我江少坤还要脸,我江氏集团还要脸!”
“挨打,不可怕,可怕的是,竟然跟我说是让人用拳头给打的。来来来,猛牛,你给车上来两拳我看看!”
江少坤对着身后体型最壮,全身都是肌肉的壮汉使了个眼神。
被称为猛牛的壮汉使劲攥了攥拳头,掌握了掌握角度,用力打出了一拳。
顿时,只听猛牛疼的哎哟了一声。
车身上的确凹陷进去了一块,但是跟那几个大坑差远了。
江少坤越来越觉得自己养了一群废物。
他很无奈地挥了挥手,旁边立刻跑来几个人。
“把车废了吧,我看着难受。”江少坤吩咐了一声。
其中两人立刻上车,准备把车开走。
江少坤又喊了一声,“噢,对了,记得把有坑的那一块切下来,老子想搞个展览,让一群废物们看看什么是耻辱!”
他这句话刚说完,旁边一个衣着非常干净,带着金边眼镜,长得很秀气的一个年轻人快步上前,低声说道:“三公子,董事长的电话。”
江少坤一听,赶紧示意所有人都噤声。
他拿起电话往旁边跑了几步,平复了一下内心的起伏,才接了起来。
“喂,爸,晚上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不管你在哪,我也不管你在干什么,我只要你记住一点,别再给我惹是生非!”电话那头的语气生硬而严肃。
“爸,怎么了?我这段时间很老实…”
“你当我眼瞎耳聋吗?你这段时间干了什么,真当我不知道?把车处理掉之后,就滚回你的会所,好好打理!”
听到这句话,江少坤吓得赶紧四下瞅了瞅,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爸,什么车…”
“别啰嗦!你要是再敢打那个人的心思,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爸,什么人啊?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你只要心里还知道我江家家法就行。”那边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一听到“家法”二字,江少坤全身打了个哆嗦。
在他的记忆里,整个江家只有他大哥江尚坤在十八岁的时候,受到过一次家法的惩罚。
江家的家法很简单,将受罚之人用直升机直接扔到原始森林里面,什么也不给,是生是死,全凭个人本领。
死了,从江家除名。
活着走出了原始森林,江家不但会免去其罪过,还会委以重任。,
江少坤那个时候还小,但是永远忘不了大哥那双眼睛,就像是冒着绿光一样。
他大哥从原始森林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生牛肉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
第二件事,则是守着他爸的面,叫来了十个嫩模。
他爸不但没有阻止,还非常高兴地笑了起来。
江少坤这辈子是永远不可能像他大哥那么牛掰的,他呀,只愿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什么吃喝玩乐,有多少就要多少,从不嫌多。
他是万万玩不了去原始森林那一出的,要是真有受家法处置的一天,他宁愿去死。
所以,听到他爸说出“家法”二字时,对他已经是最大的震慑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全身又打了个哆嗦。
对他而言,只要不去碰政治和杀人这两件事,再怎么玩,也不会与家法沾边。
所以,他向来对他爸江山言听计从,目的就是为了长远发展。
他只是非常不理解,一个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江氏大业的人,怎么突然有闲心关心他这点小事来了。
他江少坤有钱有势,但也有数。
碰上点矛盾,惹上点麻烦,就找几个人去揍一揍对方,最多拿人家一根指头出出气就行了。
他可从来没想到敢把人往死里弄。
现在是法治社会,只要敢犯事,没有查不出来的。
届时,江氏集团受了牵连,他也没钱花了,岂不是彻底玩完?
所以,他这些年来,胡闹的事没少做,但是还真没做的太过分。
包括对付方正那小子,他纯粹是想出口恶气,并没有说非要置他于死地。
只是,连续三次,一次也没讨到好,这才令他更加不甘。
他还打算在圈子里发布一条招募令,招募几个真正意义上的高手再去找找方正的麻烦,顺便把面子也找回来。
却万万没想到,他爸亲自给他打来了这个电话。
他弄不明白方正何德何能,竟然让他爸亲自打了电话,他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乖乖听话。
大不了趁着这段时间多看看UFC比赛,物色几个高手,等到合适的机会之后再出手。
收起电话之后,没心没肺的他立刻把刚才的事情忘得差不多,吩咐人将车全部销毁。
同时,他扔了几沓钱,让跪在地上的壮汉拿着去给受伤的兄弟们发一发。
他又让人给常去的酒吧打了个电话,预定了个包厢,准备去玩一玩。
他在这边云淡风轻,但江氏集团总部大楼内的董事长江山却眉头紧皱。
江山个头不高,不到一米七,身材有些发福,常年穿一身定制唐装。
他今天五十八岁,看起来也就是四十岁的样子,精神状态极佳,平时不苟言笑,总给人一种非常严肃的感觉。
此时,他正站在大楼顶层的办公室内,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但心思却不在外面。
他在想刚才沙春秋的一句话。
“江山能守也能丢。”
这是沙春秋给他的一句警示,也同样是警告。
思绪飘远,他想到了早些年与沙春秋见面时的情景。
早些年,他曾经在帝都的建筑工地上打工,由于会来事,而且经常联络老乡,就慢慢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小圈子。
他为人仗义,各种苦活累活也都愿意干,所以,圈子里的人都非常敬佩他。
随着圈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便成立了自己的施工队,他则成了包工头。
为了保证施工队的利益,他经常与开发商产生矛盾。
最大的一次矛盾,是近百人的械斗,而平息这件事的人正是沙春秋。
所以,他对沙春秋存有感激之心。
再后来,他回了老家潍州市,开始利用原始资本打造自己的江氏商业帝国。
他万万没有料到沙春秋也在潍州市,他也没有想到沙春秋是盛世龙门的人。
令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小儿子竟然阴差阳错的惹上了沙春秋。
实际上,沙春秋的原话是,江少坤惹上了盛世龙门的“试验品”。
江山不知道沙春秋嘴里所说的“试验品”是指什么,所以,在沙春秋走后,他立刻让人查了一下江少坤最近的行踪和行为。
于是,他推断出那个叫方正的人,就是沙春秋嘴里所说的盛世龙门的试验品。
“盛世龙门啊,我倾尽大半生的努力,也没有加入。一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竟然成了盛世龙门的试验品,运气真好。”
江山感慨了一句。
他继续看向窗外的夜景,中气十足地说道:“少坤的事情就辛苦你多多费心了。作为交易,我的权限之内,你可以随便提要求。”
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个女人,虽是艳妆,却掩盖不住满脸的英气。
她只是淡淡回了一个微笑,没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