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八十六年春,英格兰。普斯茅斯华夏租界。
倪阳站在城中心信达大楼八楼的阳台上,眺望着整个租界城区,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街道,他不禁有些感慨:“呵呵,普斯茅斯现在真的是不错了。房子很漂亮,街道很干净,空气很清新,我很喜欢。”
前几天跨过万里海洋,从国内赶回普斯茅斯,长途的跋涉让倪阳身心疲惫。住了几天以后,倪阳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位于英伦三岛的海滨城市了。
至少这里的空气比伦敦清新许多了,那座城市里到处是味道刺鼻的臭鱼烂虾,随处可见脏兮兮且喝得酩酊大醉的水手。
就连那流入大海的泰晤士河里都漂浮着各种动物甚至是人得尸体,环境问题实在是够糟糕的。
与之相比,普斯茅斯根本就是两个世界。虽然这里的港口深入内陆,但普利姆河水非常清洁,总督府港务局的人管理非常严格,这一点就值得所有人称赞。
尤其是今天,南边吹来的海风也吹散了伦敦城飘过来生活或生产而产生的废气、烟雾,使得整座普斯茅斯城的空气质量维持在一个相对不错的水平之上。
当然我们也不能忘记了普斯茅斯总督府对河流的严格保护。不光工业废水不能倾倒进去,就连生活废水的倾倒也被严格禁止。
这么严格的政策其实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临近伦敦城就是个很好的反面教材,伦敦的管理实在是太糟糕了,加上这些年开办了大量的纺织工厂和海产加工,泰晤士河污染的更是厉害。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整个伦敦城市周边就像个巨大的垃圾场。伦敦城里那种所谓的城市管理,充其量只是把垃圾从城里运出来罢了。
普斯茅斯城里的生活用水更多得还是依靠同样流向大海的普利姆河,普斯茅斯供水厂就在这里取水,因此非得严格保护不可。
总而言之,普斯茅斯这座被托管的城市管理可以称得上精细,甚至比华夏本土很多偏远城市都要更加精细。
在这方面,作为城市管理一把手的冒彊总督功不可没。正是他持续多年军管式的铁腕作风让这座城市变得与众不同,渐渐成了欧洲的明珠。
或许有人会说,这种严格的军事化管理会造成整座城市的活力下降,经济踟蹰不前,因为商人们天性不爱收到束缚。但你要考虑到,普斯茅斯港作为大多数华夏商品进入欧洲的第一站,这里天然就是一个分销中心。
商品的中转贸易不但给城市带来了大量的工作岗位,同时也带来了似乎永不枯竭的资金流,这对城市的帮助实在太大了。
另外,你不能不考虑到周边的政治环境。普斯茅斯虽然处在英格兰岛上,但它是华夏帝国租借地,处于华夏帝国朝廷的统治之下,是华夏帝国在欧洲的窗口。
再直白点说,这里对海峡对岸的欧洲大陆上各大大小小的国家来说,普斯茅斯就是化外之地,是一块由强大的华夏帝国给予庇护的安全所在,因此很是吸引了不少外人过来定居。
尤其是如今的欧洲大陆上政局极为动荡,以最大的欧洲国家法兰西为例,这些由奸商建立的国家,每一次的高层人事变动都会带来一次波及中下层的洗牌。虽然不是人人都会有事,但总有人要注定成为牺牲品。
他们以前只能束手就擒或拼死一搏,再不就是流亡到英伦三岛。现在更是多了一个好去处,他们可以收拾细软逃到普斯茅斯避居,而他们的政敌也不会跑到这里来赶尽杀绝,更何况他们也没这能力。
政治人物都是比较理智的。今天是政敌,不代表永远是政敌,人家都认输逃走了,自然不宜再赶尽杀绝。
以欧洲各国如今上层走马灯般换人的情况来看,没准哪天自己也不得不跑路呢?说实话,这种情况多不胜数,这在欧洲各国高层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
普斯茅斯曾经就出现过这么一个例子,荷兰王国的两个原先分属不同派别斗得你死我活的官员,在两年内先后举家跑路到普斯茅斯,然后再这里重逢,竟然如同老友一般喝茶聊天。
他们本来就没太多的私人仇恨,现在放下了一切,自然没什么不可能。与这些跑路的贵族官员们相比,普斯茅斯更多的还是来自欧洲大陆各地领主的家人。
这些领主很多是欧洲原住民土著部落首领,被在欧洲建国的华裔征服后,成了各王国附庸的部落。
华裔贵族对这些臣服的部落领主并不算太放心,可以说是用尽了手段。时而通过联姻拉拢,时而高举大棒敲打,这些人颇有些朝不保夕之感。
更加可怕的是,这些欧洲国家之间并不团结,利益纠葛交织在一起。今天法兰西军打过来,明天荷兰军打回去,过几天西班牙军又杀奔而来。这些土著领主也像墙头草一样一会投这边,一会降那边。
虽然就目前而言,各方对他们还是以拉拢、安抚为主,但天知道哪天政策手段一变,就会拿他们祭旗,因此这些人的安全感其实是很低的。
谁也不会坐以待毙。这些被华夏文化已经开化了的领主,综合考虑到这些因素,脑子稍微灵活一些的领主,就已经安排家人到普斯茅斯定居或者留学了。
这些领主家人拿着大笔钱在这里购地置业,同时开设了许多银行账户,存了不知道多少钱,以确保将来一旦有事,如果能逃走的话,自己和家人能够继续做个富家翁体面地生活下去。
而无论是跑路官员还是狡兔三窟的领主家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非常有钱!
大量资金的涌入极大推高了普斯茅斯的地价、房价,总督冒彊在高价卖地获取巨额财政收入的同时,对于日渐飙升的房价心里也捏了一把汗。
冒彊总督不得不采取措施来控制房价,总督府自己盖了不少公寓楼廉价卖给政府雇员及警备队官兵,以确保社会秩序的稳定。
外来资金同样也疯狂涌入了华夏人的银行系统,存款余额快速上涨,且其中很多账户在存了一大笔钱之后就陷入了休眠状态,账户拥有着也不取用,就让钱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这让在这里开办银行的陶颂、周群等人惊喜莫名。
倪阳听说过此事之后,非常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调用的资金更多了。曾几何时,他为了自己的远洋公司,购买几艘国内最新型的远洋货轮的贷款需求,倪阳还得巴巴地跑回华夏本土,找皇家银行申请提供低息借款,这才如愿以偿。
现在普斯茅斯的银行系统有这么多存款,那么以后贷款就方便多了,也不用着再消耗人情回到本土去筹款了,这实在是太方便了。
考虑到这些钱里面很大一部分是来自欧洲各国,那么倪阳等于是拿欧洲人的钱壮大自己的实力,同时自己还可以获取别的方面的政治利益或经济利益,简直就是无本生意。
不知道欧洲人得知真相后,会不会气得背过气去。大量外来人员的涌入,给普斯茅斯的经济提供了巨大助力的同时,也给总督府的管理带来了一定的困难,首当其冲的便是教育问题了。
因为在早期的建设中,只规划了一所小学和一所中学。随着外来人口的疯狂涌入,越来越无法满足本地市民的需求,可在发展了这么多年后,整个租借地人口的比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据总督府相关部门统计,目前普斯茅斯常住人口约有八万六千余人,其中来自海峡的对岸欧洲人比例已经超过七成,人种比例也从早先的华夏人占据多数,变成了以欧裔或混血裔等都有,整座城市国际化的程度看起来非常高。
总督府综合考虑后,觉得这对普斯茅斯的防守是一个隐患。冒彊总督一边从总督府拨出专款,想办法从本土甚至美洲输送移民和教师过来,但因为路途遥远,费用高昂,效果并不是太好。
另一边想办法给那些涌进来的欧洲人洗脑,让他们认同华夏,把欧洲视作野蛮之地。应该说,这种操作还是比较敏感的,承担了一定的政治风险。
倪阳身边曾经有那种圣母型的人,想发表文章阻止总督府的这种行为,但倪阳劝他不要这么做,可那人却不以为然,结果被冒彊总督骂的个狗血淋头,说这人脑子有病,不识大体。下令把那个家伙遣送回了本土。
至于说对普斯茅斯学校里经常出现的的歧视性言论,一些欧洲国家提出的抱怨和抗议,冒彊总督也给予了回应,托词就是我们华夏帝国尊重言论自由,另外这是华夏租界的内政,外国人无权干涉。
渐渐地,也许是因为这些欧洲土著在欧洲时就习惯了当二等公民的缘故,普斯茅斯的欧洲裔移民很平静地接受了华夏人的管制,与那些黄皮白芯华裔贵族后裔的激烈反对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些人本身来自华夏,又是欧洲贵族,两种身份让他们的立场非常矛盾,给总督府挖墙脚的行为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反而更获得土生土长原住民的尊重。
总督冒彊有信心花个几十年时间,彻底树立华夏帝国在欧洲土著心中的形象,以华夏文化渗透到欧洲各国,宣扬华夏的生活方式。将普斯茅斯打造为华夏帝国在欧洲地区传播文化的桥头堡。
是的,没错!冒彊总督也是有野心的!他其实并不甘于仅仅只在海外殖民地传播华夏文化,他们多年来一直试图依托华夏帝国强大的国力及文化输出能力,将华夏文明的名号传播到更远的地方去。
像眼前的欧洲地区,总督府幕僚们制定了长期和短期计划。短期计划是一统普斯茅斯本地的人心,然后慢慢向英格兰其他地方渗透。
长期计划是将法兰西、荷兰、西班牙等欧洲大陆上各国土著拉拢过来,把这些土著变成华夏文明的忠实信徒。
如今华夏帝国在欧洲沿海地区硬实力已经不错了,下面还需要软实力进行配合,如此影响力才能更加深入,更能为华夏帝国攫取利益。文化渗透这种软实力,有时候可比军舰大炮还要管用呢!
一声汽笛长鸣打断了倪阳的思绪,普利姆河码头上今天分外热闹,大量的装饰填满了港口的每个角落,意气风发的租界士兵身穿笔挺的军服昂首挺胸。
在港区整齐排列,将一大片铺满红色地毯的港区围了起来。无数的普斯茅斯市民都拥挤在外围,兴奋而好奇地望着港外渐渐靠近的华夏帝国公主号邮轮。
这是正式开通欧亚航线后,第一个到港的华夏帝国本土邮轮班轮,也是第一个通过苏伊士运河抵达欧洲的远洋轮船。
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经过四十多年的努力,华夏帝国和乌尔王国合作共同挖通了苏伊士运河,大大缩短了欧洲到华夏的距离,运河成了华夏控制的最重要的一条海上通道。
巨大而优雅的船体此时妆扮一新。除了装载二千多吨谷物和各类物资,在最高档的客舱里,一对老年夫妇正笑盈盈地透过窗户向外眺望,这分明是华夏帝国的太上皇夫妇——阚石和黎巧。
这一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夫妇,第一次跨越辽阔的海洋,穿越苏伊士运河来到了欧洲访问,第一站就选择了普斯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