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也是个打劫的好时候,猪养肥了再杀,牛部落的屠厝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此刻的牛部落,酋长屠厝正端坐祀堂,他在等待着征伐队的归来,算算日子,今天就应该有消息了。
自从七个春秋前,蚩尤涿鹿大败,九黎族一路向西逃亡,各部落损失惨重,尤其那个傻乎乎的姜洛,每次断后,他总是冲在前面,鸟部落本来拥有最多的勇士,最后逃出来的不到六百部众。
各部落进了山后一清点,屠厝发现自己竟然成了族中最大的部落,按惯例,自己理所应当成为族长,成为九黎族各部落的共主。
想到这里,屠厝就有点愤懑,手中的铜制权杖,也被他捏得有点变形。凭什么姜洛就可以担任族长,这么多部落拥护他,连大巫都为了他扑向自己的长戈。他不甘心,他好恨!既然你们反对我,我就不时去抢你们,抢到你们服我为止。
想到这里,屠厝不由得鼻息粗重,脸上的狰狞毕现。恰好这时,祀堂外突然人声鼎沸,喧哗不止。他顿时心生不快,挥手一指一旁侍立的游由:“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没多久,满头大汗的游由跑进祀堂,拜伏在地汇报说:“大首领,是征伐队的人回…回来了。”
“哼”屠厝的鼻子重重一哼,说道:“木青呢,路离他们怎么不进来汇报,在这吵吵冉冉的成何体统?”
游由只觉得小腿肚有些转筋,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木…木青,他…他受了伤,巫医正…”
“什么?”屠厝霍地站起,伸手就握住铜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叭的一声石板的地面立剖碎裂,他厉声喝道:“怎么回事”
”他…他…我也…”积威之下,游由结结巴巴,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额头上越来越多的汗水。
“大首领,大首领”
“哎呀”外面传来惊呼,紧接着“咣当”一声,似乎是铜盆翻倒在地的声音,一阵慌乱过后,路离蓬头垢面地闯了进来,后面紧跟着大长老风启。
不等屠厝开口,路离抢先趴俯在地,哭丧着脸说:“大首领,大事不好了,我们的征伐队被打了回来,少首领也受了伤,通往姜洛部的几条通道都被堵住了。”
“什么?大胆。”屠厝大怒,目眦欲裂:“谁伤吾儿?”
风启还算冷静,他先拦住怒发冲冠的屠厝“大首领,请息怒!我刚看过了,少首领没有大碍,待会就会过来。您先请安坐。”待到屠厝坐定,他回头冲着地上的路离说道:“路离,慢慢说,把事情说清楚。”
“是,大长老。”
路离恭敬答道,他依旧趴在地,眼睛瞥见那满地的碎石屑,心里打了个哆嗦,直觉后脊有些发冷。
路离稳了稳心神,小心答道:“属下和少首领这次去讨伐鸟部落,刚开始走的是青涧峡,可我们走到谷中最险要地方时,却发现鸟部落此处建有一寨,寨子里有人把守,我和少首领商议后,决定不打草惊蛇,便绕道堵河口,”
说罢,路离干咽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然而堵河口最窄处也建了一个寨子,里面大约有二十来人驻守,少首领我决定强攻。还没等部众攻到寨墙,上面就飞出很多短矛,我们一下子就倒下七八人,少首领肩膀也中一矛。随后,我们又发动几次强攻,每次都要损失不少人手,少首领受伤后又流血不止,无奈我等只好退了回来。”
路离说完,偷偷向上瞥了一眼,发现屠厝脸色很难看,赶紧又低下头。一旁的风启长老却手捏鼠须,若有所思,随后,他冲着屠厝俯首一礼,说道:“大首领,此事非常奇怪,按理说,鸟部落人口并不多,既要生产,又要守住通道,难道他们不过日子了?这事情透着邪性。”
屠厝此时也冷静下来,他想了想问道:“启长老,派出的细作,有没有消息?”
“大首领,前段日子倒有些消息,探子回报说姜洛用很多雪盐,向各部落借人,具体做什么,探子也去了鸟部落,远远的只看到鸟部落在修寨墙,最近就没有消息回来。”
屠厝一拍大腿,愤愤道:“这姜洛果然得了个大盐场,真是好命啊,哼哼,想用盐来拉拢人心,我偏不让你如意。”
说到这里,屠厝俯首冲着地上的游由:“游由,你带上两个人,去鸟部落探查他们的盐场位置,找不到地方,你就死在外面吧。”
“是,大首领。”游由答毕,却没有动作,依旧像鹌鹑一样趴在地上。
“还不快去!”屠厝一声怒斥,游由顿时像触电般跳起来,连滚带爬地出了祀堂。
看着游由慌乱的背影,屠厝狠狠地啐了一口,对着风启说道:“我怎么会有这么个弟弟?真是一个废物。”
此刻,趴在一旁的路离颤声说:“大…大首领,属下还有一事禀告。”
“说”屠厝有点不耐烦。
“是,大…大首领,这次攻寨时,我们从受伤人身上拔下的短矛,都用的是一种奇怪的铜矛头,非常的坚硬。”说罢,路离赶紧捧上箭矢。
屠厝接过箭支,定睛一看,只见那铜尖头闪着寒光,顺手在铜杖上一划,“嗤”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好厉害的矛头”屠厝大惊失色,他将铜矢递给风启,风启仔细端详手上的铜矢,又看了看箭杆,说道:“大首领,你看这不是短矛,这应该是用弧射出来的弧矢,你看,这矢杆这么细,还有这后面四片羽毛。”
说到这里,他转向路离严肃地问:“路离,你们是在多远被这短矢攻击?想清楚再说。”
路离低头想了一下,非常肯定地说:“三四十步左右,不会少于三十步。”
“什么?”
屠厝和风启两人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