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把事情的发展经过,从驴病死到齐保金请老光棍来帮忙宰驴,再到分肉的事情,都向大家说了个清清楚楚。
齐保金气得直跺脚,几次想冲上去给李妈几个大嘴巴子,让她别再说下去了。
可是胳膊被齐世本和齐世伍两人死死地扭住,他只好在那里直蹦:“李妈,你个乱嚼舌根的老婆,在这里胡说八道的,也不怕天打雷劈。”
崔贵芬这下弄明白了,她大姐确实是被齐保金给害死的。
她一叉腰:“俺看呀,该天打雷劈的是你吧!”
“打他,往死里打,再让他不承认!”有人拿着铁锹就走上前来,想一铁锹拍死齐保金。
“俺冤枉呀,冤枉,这个李妈前天偷了俺的钱,俺骂了她几句,还说要把她赶走,她这是红口白牙地冤枉俺呢。”齐保金也豁上了,就是来个不承认。
他的屁股往下一坠,膝盖打着弯儿,在那里撒开了赖皮。
反正,如果到了镇公所,他使上点儿钱,那些大老爷也得向着他。
齐世本听着李妈的陈述,他气得是七窍生烟。
现在看齐保金还想抵赖,他怒喝一声:“别动,你说你不知道驴肉有毒?这个好办,大伙儿,谁家还有齐保金家的驴肉?不管是生的还是熟的,都拿过来,让齐保金当着咱大伙儿的面吃下去,好不好?”
“俺家有,俺这就回去拿!”
“俺家也有,你们等俺一会儿。”
五六个人举着火把,冲出了齐保金家的院子,往自己家跑去了。
没多长功夫,这些人陆续地拿着肉堆在了齐保金的面前。
齐保金这次是真的怂了。
他可不敢吃这些驴肉了,他刚刚有了儿子,儿子还没长大呢,他不能死呀!
“吃,让这驴日的吃!”
“对,他要是不敢吃,那就说明他心里有鬼!”
“我擦,这驴日的还真不敢吃。”
众人一见齐保金那怂样儿,心里都明白了。
李妈说的没错呀,他这是早知道驴肉有问题,故意害大家的呀。
不知情和明知故犯,这两者间的差别可就太大了。
不知情,大家可以用情有可原来谅解他。可明知故犯,那就是罪该万死了!
“打死他,让他偿命!”有人又把䦆头高高举起。
齐保金的腿肚子直转圈儿,浑身如筛糠般地哆嗦。
“俺错了,俺错了!但俺真没想到吃了能死人呀,俺愿意赔,你们说怎么赔都行。”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哭着。
怎么赔?
齐世本和大家默默地对视着。
然后,齐世本让两个小伙子把齐保金押到厢房绑了起来,大家凑在一起开始商谈怎么赔偿的事情。
众人你一嘴我一舌地议论开了,有的想要钱,有的想要地。
齐世本觉得,要钱是下策,别看这一时要了钱,可钱总有花完的时候。
只有那地,才是万年的宝藏呀!
“把齐保金家的地分了!”最后,齐世本板上钉钉地做了个总结。
决定之后,把齐保金给放出来,逼着他回屋拿了地契。
齐世本拿到手里,对着大家喊道:“齐保金家的地契现在都在俺手上,大家今天先散去吧。明儿俺要把俺二嫂安葬了,后天腾出时间来,俺就召集大家分地。”
“好!”众人一看,齐世本家里死了人,却拿着齐保金家的地要分给大家,真是群情振奋。
“世本呀,你可真是个好人。”
“世本,以后俺都听你的,有啥事有啥活儿,你喊一声就行。”
村里人见齐世本给自己家带来了希望,个个对他笑脸相迎。
第二天,齐世本出去给二嫂买了口简单的棺材,按照祖传的规矩,看好了坟地,然后在村里人的帮助下,让二嫂入土为安了。
这个可怜的女人,生前自己带着个孩子,男人一年也见不着个面,饥一顿饱一顿的,好容易躲过了日军的扫荡,却死在了本村人的手上。
村里人这时候都想往齐世本身边凑,想着自己表现好一些,能跟着沾点光,等齐世本分地的时候,多分点儿自己家。
二嫂也算死后哀荣了吧,她的葬礼,基本全村人都参加了。
可怜的是齐锦平,小小年纪,没有父爱,现在老天连他的娘也给夺走了。
安葬好二嫂,晌午的时候,齐世本简单地招待大家吃了一顿,到了娘家人该回的时候了。
齐世本刚要松一口齐,没想到又出了乱子。
崔贵芬瞪着那一双略带三角的小眼睛,冲着自己的爹娘发火:“俺不走,俺要给大姐养儿子。”
齐世本见了这个女人就头疼,恨不得像送瘟神似的赶紧把她给弄走。
他看了看身边那个可怜的侄子,这几天因为生病了,再加上失去了娘亲,齐锦平像一个失去娘亲的小流浪狗,窄小的脸上,瞪着一双惶恐的双眸,令人看了十分不忍。
齐世本把齐锦平搂进自己的怀里:“二妹,俺大哥家的三儿也是俺养大的,你尽管放心,俺既然能养了三儿,也能养俺二哥的儿子。”
“可拉倒吧,你养着你大哥家的儿子,还有个自己亲生的,你那老婆…呵呵…”崔贵芬不屑地看了看金雪花,冷笑两声。
这话让齐世本很不愿意听。
他的雪花怎么了?
抡样貌、抡脾性,哪儿比眼前这个小精豆子差了?
也不知道这个崔贵芬哪儿来的底气,敢在他面前这么贬低自己的小媳妇儿。
“俺媳妇性子好,对哪个侄子都真心的疼,不比你这个当姨的差。”齐世本黑着脸,狠狠地回了过去。
再厉害的人,也怕别人跟她硬怼。
崔贵芬没想到齐世本这么不给她面子,态度软和了一些:“三哥,俺不是那个意思。俺是说,你又要养侄子,又要养儿子,你媳妇儿年龄又不大,怕她照看不了这么多的孩子。”
崔贵芬在家里,是出了名的厉害,连带爹娘哥嫂,谁都不敢惹她。
这个人是高不成低不就,眼高于顶不说,还在家里管闲事,家里人早就盼望她赶紧找个婆家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