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话听在魏玉英耳里,她就觉得高山一味地袒护儿子,儿子犯了这么大的错误,高山居然一句指责都没有,反而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在说她这个儿媳妇也有错。
她有什么错?
错就在太爱眼前这个男人了么?
呵呵,现在倒好,外面的人要是知道她魏玉英清高一世,居然嫁了个三无人员,那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她的委屈,她的烦恼,有谁能够理解?
慢慢的,两行泪水顺着她日渐消瘦的脸颊流了下来。
高山一看儿媳妇哭了,赶紧骂了高翼一句:“高翼,你成天在胡捣鼓什么?你就安安稳稳的,跟小魏过日子不行么?”
高翼要是借机过来哄哄魏玉英,说不定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高翼偏不过来哄。
不是他不想哄,而是只要面对魏玉英的撒泼,他就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心里很慌,不懂怎么去哄。
见高翼沉默,魏玉英的心慢慢地凉了下来,她一赌气,就撂下了一句狠话:“高翼,你赶紧去把辞职报告撤回来,好好跟领导认个错,咱们这日子还继续过。不然的话,咱们…马上就去离婚。”
高翼最最讨厌魏玉英的威胁,可是,她却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着他的底线。
高翼的火腾地就起来了,他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魏玉英:“随便,你写好离婚协议书,我签字就行。”
魏玉英有些心虚,可是又不甘心妥协:“离婚就离婚,反正咱们俩没孩子,房子归我,咱两人的存款归我,你净身出户!”
“好,就这么办!”高翼扔下一句话,转头出去推着摩托车就出了院子。
魏玉英石化在当地,她气的手脚冰凉,浑身哆嗦。
金雪花一看,赶紧上前劝道:“小魏呀,两口子吵架,别说置气的话,你先坐下来,等高翼回来,我和他爸好好骂他一顿给你出气。”
金雪花也是一番好意,其实她不知道魏玉英早就很讨厌她了。
高山对待金雪花,跟高翼对待她,两个在一块一对比,魏玉英就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金雪花比高山还大好几岁,已经往七十岁上数的老太太了,可高山拿着金雪花,那真是跟个稀世珍宝似的,哄着顺着,让她都觉得看不下去。
魏玉英见高雪花过来劝她,心道:你算哪根葱呀?
心里讨厌,说起话来就连讽带刺:“你跟高翼什么关系,用的着你管我们的事?”
高山一听不乐意了,别人欺负他倒也罢了,欺负到他雪花姐身上,那比拿刀割他肉还疼。
高山的脸一黑:“小魏,你怎么说话的?我和她是一家人,我的儿子,她怎么就说不着了?这是我们老两口的房子,你如果不喜欢待在这里,你回你自己的家吧。”
魏玉英一听,连平素对她不错的公公都要撵她走,气的她起身把跟前的水杯就抓起来扔在地上。
清脆的玻璃炸碎声,还有四处飞溅的玻璃渣子,让高山彻底怒了:“小魏,你赶紧走,就是你以后跟高翼不离婚,也不要再到我家来了。”
魏玉英指着高山喊了一声:“谁稀罕你那个破儿子,现在都成了四处流浪的乞丐了,你跟他说,让他明天就跟我去民政局离婚。”
说完,就气哼哼地走了。
屋内沉寂下来,高山坐在那里呼哧呼哧地直出粗气,看样子是气坏了。
金雪花忙拿着笤帚去扫地上的玻璃渣子,高山怕玻璃渣子扎着了金雪花,忙平静了一下,上前把笤帚夺了过来:“雪花姐,你坐着吧,你腰不好,别老干活儿。”
金雪花现在无疑是特别幸福的,高山对她一如既往的好,好的都让她有时会隐隐担心,担心自己的命硬,她的幸福会戛然而止。
看着低着头忙活着高山,他的白发便清清楚楚地现在她的眼前,金雪花感叹了一声:“高山呀,你也老了,白头发都这么多了,等明天我给你拔拔吧。”
高山:“姐呀,你这不是闲的么,谁老了能没有白头发?我又不准备再找媳妇了,捯饬的那么年轻干什么?”
金雪花乐了:“我比你大,肯定走你前面,你还不再找个小的?”
一听这话,高山急了,他站直了腰身,瞪着眼睛:“姐,我可跟你说,我这人不经逗哈,你要是再跟我说这些,我就不高兴了。”
“好吧,不说了。”金雪花连忙打住。
高翼骑着摩托车,不知不觉又来到齐小语曾经工作过的德信纺织厂,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跟从前一样。
甚至,连工厂两边的几棵大树,都没明显感觉到粗了多少。
知了依然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工厂门口的那个铁门倒是破旧了一些,有的地方掉了漆,显得有些斑驳。
景色依旧,可是佳人已邈。
不知不觉中,工厂里的下班铃声响起了,熙熙攘攘地人群从里面涌了出来,欢笑着顿时响成一片。
青春洋溢的一张张笑脸,无忧又无虑,从高翼的身旁经过。
二十分钟后,眼前又沉寂下来。
许久之后,一辆小汽车经过高翼的身边,按了一下喇叭,示意门卫把大门打开,高翼这才发现自己的腿都站的发麻了。
她已经不在这里了,他还来干什么?
失魂落魄的高翼回到了家里,晚饭已经做好了,父亲和金雪花却没有动筷子,显然是在等着他。
一见他进门,金雪花忙站起来招呼:“高翼呀,快来吃饭,你爸做了海鲜混沌,还给你做了个辣椒炒墨鱼,肉炒芹菜呢。”
高翼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
只有回到这个家中,他才觉得特别踏实。
对他不离不弃的父亲,还有他从小就在一起生活的金雪花,他们的对他的那种温情,让他感觉这才是他的家。
“好”高翼勉强让自己开心一些,给了金雪花一丝微笑。
金雪花和父亲结婚,他是不反对的,甚至可以说私下很赞同。可是,有个问题他却觉得非常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