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野万万没想到王聪儿这位师姐大人在这时候让自己下不了台。
他是个暴脾气,王聪儿也是个暴脾气。
两个暴脾气的一男一女都用烈火焚烧似的眼睛对视着彼此,谁也不肯示弱。
对峙僵持中,狸子忽然冲过来一把抱住了王聪儿,把他姐持枪的胳膊举向了高空。
“大掌柜的快走!”
孙野愣了一下,赶紧拉过李麟便向村口走去。
王聪儿愤恨地望着孙野和李麟消失在夜色。
她把满满一梭子子弹全部射向了夜空…
“麟子,给你的枪!”
到了村口,孙野把缴获李麟的枪拍到他手上。
“你就不怕我打死你?”
“我不仅给你的枪,还把你的弟兄和他们的装备完璧归赵!”
李麟冲着孙野手指的望向望去,果然,他带来的两百个弟兄都在不远处站着,地上堆着他们的枪械。
周围都是穿着杂七杂八服装混乱的马子,黑压压一片人。
“你真要放我们走?”李麟将信将疑。
“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命了?”
李麟转身便走,刚走两步却停下了,满腹狐疑地望着孙野:“孙野我不明白,你上次放了我表弟今天又放了我,你这么做图的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好兄弟。”
“那是以前。而今我是兵你是匪,兵与匪永远不可能再成为兄弟。”
“好兄弟一辈子,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孙野把一个纸条塞进李麟口袋,轻轻把他向前一推,“夜长梦多恕不远送,咱弟兄俩后会有期吧!”
李麟回到临城镇时,天已经快亮了。
“都给我竖起耳朵听清楚了!昨儿晚上咱哪也没去,都呆在营房睡觉呢,听清楚了吗?”
“听清了!”
钱三没跟着李麟去徐庄,这会儿工夫他正光着屁股躺在床上鼾声如雷。
李麟解下武装带啪地一下抽在他屁股上!
钱三赶忙从床上跳了起来。
“呦!表哥你回来了!”
“差一点就回不来了,我中了孙野的埋伏,带去的两百弟兄全被他给缴了械。”
“那你们怎么回来的?”
“孙野放的,连缴获我们的枪械也都原封不动还给了我们。”
钱三赞许道:“人家孙野果然说话算数!是个爷们!”
刚把话说完,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说什么?”
“啊?没有没有,我啥也没说…”
“果真没有?”李麟死死地盯着钱三,把钱三盯得浑身发毛。
他心虚了:“真没有…”
李麟一皮带抽在钱三屁股上,打得他嗷嗷直叫。
“说不说!”
“我说我说!上回我去抱犊崮山区打听情报又叫孙野给逮住了,他不光没把我怎么样,还给了一百块大洋,说让我帮他个忙,我答应了他…然后表哥你就中了他的圈套了…”
李麟气得浑身发抖:“好啊你,为了一百块大洋你连你表哥都卖!你差点害死我了!”
“这不是钱的事,我看孙野说的头头是道,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要害你!”钱三还挺委屈。
“不想害我还弄个圈套让我往里面钻!”
“他要真想害表哥,表哥你还能回来吗?”
李麟把一直扬着的武装带放了下来:“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还是原来的孙野,你也还是原来的李麟,只不过是因为现在身份的转变而使得你们成了敌人,他想让你永远做他的好同学、好兄弟…”
“他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不过,虽然我过去跟他是最好的兄弟,可此一时彼一时,他是土匪,我是官兵,历来官匪是对立的两面,我们怎能可能再当兄弟?”
“表哥你看这个,这是孙野送我从抱犊崮出来时给我的。”
钱三把裤兜里的一张纸递给李麟,这张纸上写的是孙野给抱犊崮的马子立的山规。
李麟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丢给钱三。
“这是他昨晚给我的。”
钱三展纸念道:“六月初六下午石榴园庙会,岳飞养眼楼不见不散…”
峄县火车站前人来人往。
崔翰林在孙女崔梓童的搀扶下走出站口,身后跟着几个拎着大包小包的佣人。
崔翰林六十来岁,一身前朝的长袍马褂打扮,一脸的威严和可亲。
漂亮可爱的崔梓童一副民国时期的学生装,看起来很是清秀端庄。
“小童,你看是青岛好还是咱老家峄县好啊!”
“当然是青岛好啊!青岛有大海有沙滩,比峄县漂亮多了!”
“那你是喜欢喜欢青岛还是喜欢峄县?”
崔梓童想了想:“当然是喜欢峄县啦!”
“为什么啊?”
“因为…”崔梓童转了转活泼的两只大眼眸,不说话了。
“因为峄县有个孙野!是不是!”崔翰林笑了。
“爷爷您好坏!”崔梓童娇羞道。
“你放心好啦,过两天爷爷就亲自去孙桂良家一趟,给你们俩定个黄道吉日把婚事办了!”
“爷爷!”崔梓童娇羞地红了脸。
“你公公一家也要准备去青岛过日子了,干脆你们的婚礼就在青岛办吧。”
“在哪都行!”
“是得快一点给你们完婚了,你今年都二十岁整了,快成老姑娘喽!”
爷孙二人上黄包车时,在火车站外闲逛的韩贵看见了他们,便赶忙跑去旅部跟张荣培汇报了。
“旅座,崔翰林回来了!卑职刚才在火车站附近巡逻呢,亲眼看见崔翰林带着他孙女出火车站后上了黄包车!”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我会会那老东西去!”
张荣培说着便要往外走,韩贵一把扯住了他胳膊。
“旅座,崔翰林咱怕是惹不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