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韩遂兵出武关,参与进中原争霸之事,这一消息飞快的传遍了神州大地,各方诸侯或喜或忧,但都将目光投向了南阳、陈国与河南尹,想知道南阳朝廷最为权重的两位诸侯究竟会怎么做。
“明公,您觉得袁本初和陈王会怎么做?”
济阴郡与山阳郡交界之处的军营内,曹操也召集了自己的随军参谋团,商讨中原局势变化。
听完郭嘉的问题,曹操嗤笑道:“袁本初的举动还有可揣度之处,至于陈王?不过冢中枯骨罢了,好利而又惜身,如何会拿自己的家当去硬碰西凉铁骑?”
一名浓眉细眼,颔下蓄短须,眼神凌厉的中年人朗声道:“看来明公认为陈王会无动于衷,坐视南阳天子处于险地?”
郭嘉解释道:“南阳朝廷之中,袁本初处于绝对的优势。陈王舍不得自己的封国,不能亲自去宛城随侍君侧,必然无法与袁本初竞争。且他是宗室,又有劣迹前科,天子对他的防范也比对袁本初还要强。
种种因素之下,陈王很可能早就有些后悔当初的表态效忠之举。此次北伐,陈王私自任命了梁国相和沛国相便是证据。这般形势下,陈王又岂会南下救驾?对他而言,袁本初回师也是有利无害之事,毕竟若是对峙的局面结束,他这个势大难制的藩王恐怕就是下一个被清洗的目标。”
夏侯渊疑惑道:“以郭先生此言,陈王此时最该做的难道不是南下表忠心吗?只要有救驾之功,他在君前也勉强能与袁本初并驾齐驱,在双方都还指着天子这杆大旗之时,陈王也会安全不少吧?”
“不,他不行。”短须中年人摇头道:“他是宗室,这既是优势,也是莫大的劣势。谁都可以奉天子以令不臣,袁绍可以,卢植可以,杨彪可以,甚至明公若作此想法,昱也是大力支持的。
但唯独宗室不行,不管是幽州的刘表、冀州的刘备,还是陈王刘宠,他们都不能这么做。外姓权臣尚还有他路可走,除非大汉穷途末路,否则绝难篡位。但宗室若有不轨之心,天子世系旦夕便有易世之危。天子在弱势之时,是绝难去相信一名宗室的。”
曹操点点头道:“仲德此言不假,若袁本初妄图篡位,必然是天下群起而攻之,会如袁术一般转瞬倾覆。但若是一名德高望重、势力强盛的宗室要更换帝王世系,所受到反对恐怕就要小得多了。对于这天下很多人来说,只要皇帝还姓刘,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说到最后,曹操已是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了。
郭嘉有些尴尬,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坐不动,毕竟当初是他一力将荀彧举荐给曹操,曹操对荀彧之才能也是颇为赏识,然而荀彧终究与曹操道不相合,最终分道扬镳。
曹操每每思及此事,都要拿他出气,至于理由…如果没有郭嘉举荐荀彧,曹操也不会有希望,而如果没有希望,那自然不会失望。
这扯淡的理由当然是曹操发泄心中不满的办法,郭嘉倒是也没多少意见。只是如今同僚都在座,万一曹操发作起来,终究有些丢脸。
斜睨着郭嘉的神态,曹操是又好气又好笑,而短须中年人,也就是东郡东阿人程昱程仲德拱手道:“炎汉近四百年,不管是刘氏掌天下的理念,还是天子不可侵犯的思想,都已是根深蒂固。
大家都爱惜羽毛,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愿背负上叛逆的恶名。而只要天子仍然姓刘,这一条便可以巧妙规避。不过世系迁移终究也不是简单之事,至少以陈王之能,恐怕远远做不到这一点。”
“他当然做不到这一点。”曹操冷笑道:“若他能做到,袁本初绝不会容忍他到今日,也不会刻意对他进行扶持。说到底,陈王不过是个靶子罢了。”
郭嘉含笑道:“明公此言不差,陈王的确是个靶子。袁氏的名声已经臭了,袁本初如今是靠着南阳天子,才勉强维持正面形象。而这种情况下,他的身份地位实在是太过依赖天子。
要想破解此局,唯有让天下动乱,让汉室威严尽失,彻底进入强者为尊的乱世,这般情况下,袁绍才有可能实现鸿鹄之志。
对陈王大肆放纵,恐怕便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一个诸侯王野心爆发,对汉室威严的影响可比何进、董卓、袁术之流要大得多啊。袁本初也未必没存有鼓动其他诸侯王的意思。”
程昱接道:“可在此之前,天子不能有失。如今天子离不开袁绍,袁绍也离不开天子,若是天子出了事,就算袁绍能打进雒阳城,也只是下一个袁术罢了,旦夕便会覆灭。”
史涣疑问道:“可据线报,袁绍大军并没有准备回师的迹象啊,仍然在伊阙关前僵持,这又是何道理?”
曹操冷声道:“还是试探罢了,宛城也是天下坚城,防守月余的能力还是有的。袁绍此举便是想最后再试探一下南阳朝廷之中有没有暗中谋划推翻他的人,以及陈王的野心和能力到底是什么水平。
他想看看,陈王会不会回师救驾,朝廷中有没有人上书弹劾他。”
“那…明公又准备如何呢?”
“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曹操笑道:“兖州牧自然以安定兖州为上,我等还是先剿灭面前的黄巾寇匪,再论其他。至于南阳,实在是鞭长莫及,力有不逮啊。”
程昱颔首赞同道:“确实,兖州离南阳太远了,否则昱很想建议明公乘势插手朝政,哪怕是与袁绍起冲突也在所不惜。
袁绍需要担心的事,明公却是全无顾虑。至少,若明公在袁绍的位置上,五到十年内天子恐怕都不会猜忌明公。”
曹操悠悠道:“时也命也,该是我的,怎么也跑不掉。这烫手山芋就先让袁本初捏着吧。不过倒是要好好感谢马腾和韩遂,他们这一闹,我们也能从容经营兖州。”
“只是看着南边可不够啊,明公难道真的不担心邺城那位?”
“嘿!”曹操嗤笑一声,摇摇头道:“他先解决了幽州的问题,再论其他吧。公孙瓒和他的关系非比寻常,也非甘居人下之人,以他的性子如何能肆意攻杀?这绝非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问题,两三年内他若是能将幽冀连接,操便自缚前往邺城请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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