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

布朗托也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将其判断为文字。

但是，这东西就是文字无疑。

布朗托微微皱起眉头。

直线、横线、斜线，各种线条以大体外圆内方的轮廓，构成仿佛图画般的文字。

仔细地回忆了一阵后，布朗托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这种文字。

但是，他却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他对于这种文字很熟悉。

这种强烈的熟悉感，让布朗托不断试图找到源头，但是，结果是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找不到，他找不到关于这些文字的记忆。

这个状况，让他产生了焦虑的感觉。

这些文字，很重要，他很熟悉。

但是，这些文字本身他却不认识，甚至没见过。

这种与认知背离的矛盾感，让布朗托产生了强烈的焦虑。

是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

布朗托烦躁了起来。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视线感猛地传来。

与恍惚感伴随而来的，是，一副在漆黑夜幕中清晰无比的景象——

那是一只巨大的独眼，火焰卷动着，宛如风暴一般形成的独眼。

在这种正常人会恐慌，会害怕的事情里，布朗托第一时间浮现的感觉却不是这些，而是熟悉感。

他似乎认识这火焰一般、风暴一般的事物形成的巨眼。

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并不算多的......信任感。

一种在比较中获得的相对信任。

比起周围的黑暗，比起这座教堂，比起周遭的事物乃至于小赫莉都要强的信任感。

又或者说，他对于周遭的事物，对于包括小赫莉在内的一切事物，都抱着不信任感，而相较之下、对比之下，这火焰、风暴一般的巨眼给他带来的感觉，就显得很“强烈”。

短短的瞬间，布朗托便理解了自己的这些感触的具体形式。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这些认知方面的事情，相当敏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本石质书上的文字，比起那火焰巨眼更加重要。

在这种对于普通人来说仿佛绝境般的情景下，布朗托还是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了那石质的书雕。

一个又一个文字映入了他的眼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股感觉浮现而出。

那是一副画面，一副伴随着矩形的轮廓，伴随着给他静滞感的光影而浮现。

一张.....牌？

冥想牌！

戏命师之牌！

勾勒着疑惑和茫然神情的双眼随着思绪的浮现而定格。

一段又一段的记忆浮现出来。

感觉眼睛有点痒，布朗托摸了摸脸，但是，随着他抓脸的动作，一块块血肉被他扒扯了下来。

而那些血肉，很快就在他的视线中，化为一片片没有重量的黑色事物，仿佛阴影一般的事物消散掉。

与这状况一同发生的，是他的视野被银色占据。

水？空气？

流淌的银色从他的眼眶中流出，撕裂了他的头部后，变得更加快速，直到撕裂了他的整个身躯时，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

最后的最后，布朗托的视野中，只有一只，仿佛水一般流淌，又仿佛火光般朦胧、没有实体的银黑色巨鸟。

其身上的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而相对的，是他身上出现了仿佛树枝般蔓延的纹路。

乌鸦.....吗？

布朗托最后的念头没有得到解答，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而在空中，那银色的乌鸦，或者说亚戈，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布朗托的意思，他的视线，直接扫向了旁侧的石质书籍。

那些布朗托不认识的文字，那些线条构合的类方块文字，亚戈认得。

或者说他不可能不认得。

“我们成功了，在这个节点，歌者他确实地观测到了。”

“但是距离太过遥远。”

“影法师，把影法师叫来。”

“但是不行，他还没醒过来，他还在试图再现巫师们的镜世界，在他自己醒来之前，没有办法。”

“那该怎么做？”

“让他来吧。”

“每座尽头之塔都有自己的职责，除了他那一座。”

“他就是备用的设置，在有关键节点毁坏或无法发挥作用时的替代品....”

“确定吗？巫师留下的记录可是说了，这座尽头之塔的起源概念很容易.....”

“我们没有其他办法。”

“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巫师们已经失败了，我们不能再失败，不然等待我们的结果.....”

“......我明白了。”

仿佛对话记录一般格式的句子，被刻印在石质书雕上。

亚戈清晰地看到了这些以他熟悉的文字刻写的内容。

“已经成功稳固了观测位点。”

“连接！连接！需要的是连接！”

“用什么作为连接！”

“星辰，用星辰的位点来锚定！把所有的星辰都用上！”

“你疯了！”

“不用试图阻止我，我已经完成了。”

“知识是最好的桥梁，也是唯一能够跨过阻碍的手段，利用星辰的话.....”

“不，梦境是更好的选择。”

石质书籍上的文字，到此戛然而止。

有些突兀地中断了。

但是，亚戈不会轻视这些文字的内容。

仅凭这是文字是以汉字的形式书写的，亚戈就不可能轻视。

但是，亚戈又有些疑惑。

书页上的内容，虽然是以天朝的语言，以汉字书写的，但是，其语法习惯确实不怎么符合天朝的习惯。

有种......强烈的翻译感？

还是翻译腔的那种感觉。

但是，更重要的是.....

认知碎片。

那石质的书籍雕塑，给他一种在仿佛身处于书中世界的感觉，一种和无头骑士、寄魂人能力有些类似的感觉。

秘密途径。

在联系到无头骑士、寄魂人能力的那一刻，亚戈做出了判断。

这是秘密途径力量的产物。

但是，他同样也感觉到了，这石质的书雕，正被周遭的阴影，那些阴影形成的力量牢牢地束缚着。

又或者说......保护着？

不解的思绪浮现。

然而，此时，那火焰般的巨眼，正随着夜幕的合拢而逐渐消失，阿蒂莱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响起：

“动作快，我支撑不住了。”

尽管不舍，亚戈也只能选择抽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