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周游准备好了二十只虚无药剂，然后悄悄推开了门。

空旷的地下走廊里，隐约传来了人声。

周游皱了皱眉头，让白骨之眼钻入地底查看着周围的情况。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凭空出现了很多C级见习，他们有的在翻看书，有的在低声交谈着，有的在走廊里散步。

突然‘正常’起来的地下走廊，却让周游的心一直沉到了谷地，实在是太诡异了。

他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周围的人，同时在找任远的踪迹，但一个小时过去了，周游还是没有收获。

不能再等下去了，周游迅速转身往回走，来到獠牙门前。

咚咚咚，咚！三长一短，是他们商量好的信号。

“谁呀？”门内传来獠牙的声音。

“是我，周游。”

“来了来了。”獠牙应了一声，然后打开了门。

周游朝左右望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程函呢？”

“程函？”獠牙愣了一下。“她不是住隔壁吗？”

“哦。”

周游没有再说话，只是谨慎的后退了两步，就在一个小时前，周游和獠牙程函约好了暗号，只要周游敲门，三个人就立刻动身出发。

但是眼前的獠牙…像是突然间失忆了。

他转身走到程函的门前，一脚踹开大门闯了进去。

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周游，你这是做什么…”獠牙从身后追过来，语气慌张。“程函那里惹到你了？”

周游站在原地，眼神阴冷的望着獠牙，缓声问道。“你是谁？”

“我，我是獠牙啊，还能是谁？”獠牙的表情愈发疑惑。

周游眯起了眼睛。

两人面对面站着，獠牙的面容忽然模糊起来，空气中飘着细小的雪花。

但这些画面只是闪现了一下，就忽然消失不见了。

周游的眼前还是獠牙，还有那条人声鼎沸的地下走廊。

“该死…”

周游一把推开对方，背后的白骨之翼陡然张开，他沿着地下走廊急速飞驰，不知道飞了多久，周游终于停了下来。

周游胸口剧烈的喘息着，他频频转身，在不安的四处打量着。

他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一直站在原地。

獠牙就在他身后，两边房间里的那些C级见习们，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色漠然的望着周游。

好像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周游可以肯定，他被困入了幻境中，这种心慌的感觉和在蘑菇人的领地一样。

只是这个幻境，实在是太逼真了。

把骨矛紧握在左手，周游抬脚直接踹飞了会议室的大门。

‘咚’的一声，铁质大门旋转着飞起，几秒钟后才传来了沉闷的落地声。

周游的身体低扶着，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夜行就坐在那里，他身体靠在椅子上，手指敲打着椅背。

“你来啦。”

夜行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周游冷笑一声，手中的骨矛应声而出，直接飞向对方的脸。

几乎在骨矛出手的同时，周游的瞳孔骤然紧缩了起来。

夜行打了个响指。

“哒”的一声，时光像是突然慢了下来，那根骨矛在缓缓前进，它停在了夜行的面前，在慢慢的，慢慢的旋转着。

夜行的脸，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在慢慢裂开，裂开…

每一片镜子的碎片上，都是夜行诡异的笑脸，周游觉得自己的思维像是被冰冻了起来，他什么也感受不到了，他在向下坠落，在一直坠落向深渊。

没有人知道，周游怀里的厄运之球，突然闪烁了一下。

夜行坐在椅子上，嘿嘿的低声笑了起来，现在他眼前周游的模样很古怪。

周游圆睁着眼睛，保持着骨矛投掷出来的动作，身体却一动不动，像是一具雕塑。

“蜃，他现在是坠入到第二层幻境中了？深陷在记忆幻境中？”

“是的，永远无法挣脱的幻境。”

“哦哦哦，那很好。不过…虽然我们共用一个身体，但思维却是分开的，现在我也被你困在第一层幻境中了呀。我其实…有些好奇，现在的地下走廊是个什么样子？”

“纳克，你想看看？”

“我想。”

清脆的响指声音再度响起，周围一切的景色都在慢慢褪色。

直到，真实的世界出现！

荒原上的天空下着雪，周围的空气很冷。

纳克和左肩上的蜃对视了一眼，然后高高跃起，他站在高地上向下俯瞰着，脸上是扭曲而兴奋的神色。

“哇哇哇，魔术师一样的强大能力，也就是说，那个保存完好的地下走廊完全都是假象，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

“嗯。”蜃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纳克就站在荒原上，他脚下全是巨大的深坑，藏在地底的走廊完全暴露在荒原上，成百上千的熊猫人从深坑冲进地下走廊，那些C级见习们在顽强的抵抗着，到处是拼杀的嘶吼声，这里变成了修罗的战场。

地上全都是尸体，人类和异类的尸体挤压在一起。

震耳欲聋的爆炸，冲到天际的黑烟，闪烁的焰火与光芒。

在远处，女王正大声笑着，把戴舟的尸体向后抛开，四个A级见习毫不畏惧的冲了过去。

“真是…让人陶醉的景象啊，太美了。”

纳克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荒原的天空一片漆黑，有细小的雪花从高空飘落下来，落在纳克的肩膀上。

“天空的景色也很美。”

纳克看向脚下，他们藏在了一个很难被人发现的角落，远离熊猫人和那些C级见习们的战场。

程函，任远，獠牙僵直的躺在地上，他们眼睛圆睁着，身体在不住的颤抖。

在三人身前，周游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他右手像是在投掷着什么，一动不动。

纳克跳了下去，对着几人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所以，他们四个现在进入了第二层幻境，记忆幻境中了？”

“是的，他们被困在记忆中的某一段，自身最深刻的一段记忆。”蜃的语气有些许傲然。“最精彩的是，我把他们四个人的记忆连成了一体，共同组成了一个虚幻而复杂的世界。”

“纳克。”蜃伸长了两根触角。“我的能力是不是很不错？”

“那是自然。”纳克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然后低下头，从怀里拿出一双白色的手套，还有一柄亮银色的小刀。

把手套戴好，纳克的心情格外愉快，他轻哼着歌曲，眼神在几个人身上巡视了一圈。

“先从谁开始好呢～”纳克自言自语的说着，眼睛开心的眯了起来。

“纳克，你不是说想看一下周游的记忆吗？怎么先着急开始实验了？”蜃提醒着自己的同伴。

“这小家伙之前的事情我大部分都知道，不用再看了。”纳克摇了摇头，耐心的和蜃解释着。

“我只想知道他14岁之后的事，新历1000年6月14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晚上，我跟着他来到第九区一个废弃的民宅，却被一个普通的闪光药剂弄晕了，你能相信吗？一个玩具一样的闪光药剂！就是从那天开始，我找遍了黑灡帝国，都找不到周游的下落，而我在黑灡帝国的一切布局，也都被他慢慢摧毁了。”

“不管那天发生了什么，我很快就会知道了。”

纳克的嘴角扬起，他扬起手中的银色小刀，在任远身上划开了一个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