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放肆
那位仆从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似乎对于陈修如吩咐般的语气很是不满,他是那位俊逸少年的奴仆,是圣人门下的狗。而圣人门下的狗,凡人便应当恭恭敬敬、诚惶诚恐地跪伏。
原先自家主人招揽白三云时,他便对这些想攀高枝的家伙不屑鄙夷至极,如今虽然对象换成了陈修,但那份根深蒂固的鄙夷却不会消失。至于方才陈修闯过死生两渡的恩德…在他看来却也没什么了不得,毕竟他是见过圣人的人物,见了那样的人杰,其余人便再也不能入眼。
虽然如此,主人的命令毕竟不能违背,仆从一路领着陈修在人群中穿行,但凡有碰见陈修者纷纷恭敬地行礼,哪怕是尊者也祠内山姆,对待陈修和煦如春风。
他们倒并非所有人都是知恩图报,感激陈修的救命之恩,而是知道这闯过死生两渡的少年前途远大,是注定要记载在史书上的人物,日后的路途注定辉煌璀璨,因此提前与他打好关系。
至于陈修杀死方山岳一事,眼下自然无人再提起了,陈修的确破坏了规矩,但那是尊者与普通修行者之间的规矩,对于超乎阶级者显然便不再适用,就如同那位俊逸的少年同样并非是尊者,可又有谁敢对他不敬?连尊者都只能做他的奴仆。
不消片刻陈修便见到那俊逸少年,这位北斗大圣的子嗣却与其仆从们截然不同,显得彬彬有礼,脸上带着温和甚至有些谦恭的笑,将礼贤下士四个字贯彻到了极致。
“在下北真,见过道兄。”
那少年行礼时弯腰极深,一丝不苟地模样令周围奴仆冷哼一声,显示对于嫉妒非常。
陈修也不卑不亢地朝他一礼,正欲说话时,目光忽然流转到白三云身上。
两人目光对撞,陈修察觉到白三云眼睛里的灰暗与绝望,有心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
他自然明白白三云的情形,秦七方眼下还气急攻心昏迷未醒呢。
陈修本可以出言点醒,振奋白三云的精神,只是仔细想来,或许这样的结果也并非一件坏事,白三云不再修行,只做个恬淡富家翁也不见得便坏到哪去。
白三云悠悠一声叹息,没有说话,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这是两人的最后一次相见。
不过以后白三云还将从各种地方得知陈修的讯息,有些光辉璀璨的星辰屹立在天幕上,注定要绽放出万般光辉,便是不抬头也会被那样的光辉刺伤眼睛,这是不得已的事。
而对于陈修而言,这便的确是他与白三云最后的交集了。
从此之后,这位来自苍蓝星域黑市的枭雄不会再以任何方式出现在陈修的人生。他只是陈修记忆长河中的一缕浪花罢了,在波涛汹涌的广阔河流中短暂片刻的起舞,然后便消弭、平静,在宽阔难以望到尽头的浩瀚河流中,只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
对于白三云的离去,北真倒也并不如何在意,事实上,他心中对于白三云的兴趣已经消磨殆尽了。
“道兄找我来是…”
陈修开门见山,谈话之间的弯弯道道他向来是不喜欢的。
“道兄倒真是急性子。”
北真郎笑一声。
事实上,陈修倒并非是什么急性子,在某些事情上他愿意慢吞吞地等待,愿意为了在一些人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上花费无数工夫,一切,只看需要等待的那件事值不值得。
至于这些客套之类的废话,在陈修看来自然是全不值得了,只要实力足够强大,就算是个哑巴也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若是滥竽充数,便是舌灿莲花也难堪大任。
而北真自然明白陈修是前者,因此却也丝毫不恼,微笑着继续道:“我请道兄来,是为了与你合作。”
陈修一语不发,静静等待他继续。
“道兄虽然天赋不凡,但毕竟年纪尚小…恕在下直言,甚至连尊者境界都不是。眼下众人对你千万般的感激,可到了真正均分利益面前,又有谁会在意这些恩惠?”
陈修知道,北真所说的都是事实,在利益面前再大的情分都不值一提,究其根本,自己的确是个连尊者境界都没有达到的普通修行者罢了。
“而在下不才,麾下倒有几位尊者,若是陈兄与我合作,到时你我二人福祸与共,所得之物尽数均分,岂不是双赢的大好事?“
陈修知道,北真口中说是双赢,其实隐藏在言语下的台词是自己占了便宜,毕竟在北真看来,以自己的能为又能得到多少宝物?他这是在将造化往自己手中硬塞。说是合作,其实是在用利益拉拢自己罢了。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
陈修平静问道,天底下没有白吃午餐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
北真笑道:“什么都不必。”
陈修明白过来,这位北真是知道自己天赋不俗所以才用利益拉拢,这是人情债,天底下一等一的难以偿还。
他正欲言语,忽听得一道粗壮声音道:“公子…岂可如此?凭什么要将千辛万苦取来的东西送给这小子?这样的蠢货能有什么本事?依维柯哪来他之所以能通过死生两渡,也全然是运气而已。”
陈修循声望去,知道开口者正是那位将自己带到北真面前的奴仆,这奴仆对自己早有恶意,此刻开口倒也不出陈修的意料。
就在这时,忽听得砰一声响,陈修诧异望去,只见北真脸色铁青,狠狠一个巴掌排在那奴仆脸上。
那奴仆受了这一掌,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心头万般发怒却不敢发作,只得狠狠地盯了陈修一眼。
“还敢放肆!”
这一眼换来的是又一个巴掌,北真怒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陈道兄面前大言不惭?谁给你的胆子?难道出自圣人门下,便可以目中无人了不成?”
“不…不敢…”
那奴仆唯唯诺诺地应道,他在普通人面前嚣张跋扈,可在北真面前却连个屁都不敢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