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帮我穿衣服。”皇帝命令道。
“我?”婴茉叫了起来,好像刚刚一脚踩进了泥坑里。
“对,你。”
“婴家的女人从来不给丈夫以外的男人穿衣服,哪怕是皇帝。”她很不客气地说,“而且我手上有各种化学试剂,味道难闻不说,也可能还会给陛下的衣服留下洗不掉的印子。”
“你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婴茉,”赛瑟简简单单地说,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生气,“不仅仅是这一件事——做得好的话,你就有可能得到任何你想要的,包括腓烈南。”
婴茉竭力不露出惊喜的表情,努力装得和平常一样,只是红得像牛肉卷的耳朵暴露了她心里的激动。
“陛下,有些事就算是威盛凯的君王也不一定能办得到,”婴茉轻声说,压抑住因为狂喜而带来的异样颤抖,“您怎么能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呢?我可不赞成您用下毒这类的手法。”
“下毒也不能改变人的思维,只不过带来短暂的麻痹或者是幻觉——你过来,我告诉你。”
于是皇帝轻声在婴茉的耳边说了几句只有她能听到的话。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婴茉心花怒放,连连叩拜。
“所有的衣服你都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然后再给我穿上。”赛瑟命令。
第一轮筛选之后,竟然所有的衣服都有问题。
“你确定吗?”皇帝怀疑地看着婴茉。
“我确定。”婴茉觉得有点儿受到了侮辱,“陛下,你能怀疑我的一切,但是你不能怀疑我的专业水平,如果我要是判断失误的话,那么在这轮伏击之中,您在威盛凯身边就再没有一个可信赖的人了。”
“这些衣服上都是沾染了你所说的媚药吗?全部都是?”
“肯定是的,所以你这段时间才会这样兽性大发,陛下——不过······”婴茉犹豫了一下。
“不过什么?”
“我看了您的脸色和手指上的月亮形状,”婴茉用她投射灯般的眼神再度审视皇帝,“我觉得您中的毒不只是媚药,也可能包括其它一些我不知道的成份······”
“这些你不知道的成分,御医能检查出来吗——或者是说苏请能查得出吗?”
“这需要非常专业的毒物学知识才可以,别说大多数御医技能平庸对毒药一无所知,就算是苏请先生,他老人家是疗伤愈合这类的再生专家,对毒物学也只能说一知半解。”
赛瑟没有说话,他打铃叫来魏南让为自己准备数十套全新的衣物,第一时间送过来。
下达命令之后,皇帝又吩咐婴茉——
“那么从今天起,你就以莫鹰的身份成为我的贴身骠骑兵队伍中的一员。在抓住这个潜伏得很深的下毒专家之前,你要时时刻刻与我在一起,所有的饮食、衣物包括文件这类物品,但凡要交与我手中的,都需要先交给你处理过目,才可以拿来给我。”
“什么?”婴茉简直不能相信,“陛下,我给你当线人,心甘情愿去做卧底,哪怕中毒也不后悔——为的就是能随心所欲,进出自由。你现在交给我这个活儿也许对我哥哥这类人是轻而易举,但是对我而言就太艰巨了,我觉得我没办法胜任。”
“当你一直随心所欲,进出自由的时候,你得到腓烈南了吗?”皇帝的嘴角又扯起了久违的谐谑微笑,“还是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反而让他见了你就想拔腿跑掉呢?”
婴茉顿时蔫了,最后她只能用着一副完全被打败的腔调,老老实实地说,“陛下,莫鹰愿为陛下俯首帖耳,出生入死。”
“不过,”当婴茉再度下拜起身之后,她提出了一个要求,“陛下既然需要我的专业为您服务,那么在这类事上您就要按照我给您的建议去做,否则没有您的配合,单靠我的顺从,我也很难完成任务。”
“我会酌情的。”赛瑟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大部分情况,我会采取你的建议。”
“是吗?”婴茉从小就特别不喜欢皇帝这副自以为是的态度,“那么我问您,如果您的那些特殊女性随身携带毒药的话——目前看来可能性很大,您会不会也允许我对她们做个全方位检查?”
“这个完全不成问题,如果你需要的话,”赛瑟冷冷地说,“你完全可以半夜来我的卧室,现场观摩以防她们中途下毒,我对此也特别恩准了。”
婴茉看上去完全吓傻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边,眼神里全是惊恐。
“好了,好了,茉儿。”赛瑟也觉得这个玩笑可以到此为止了,“我只是希望你改掉说话时那种不讨人喜欢的神色,如果这里有外人的话,就凭刚才你的态度,我是绝不会轻饶你的。”
“您最好别拿这事儿吓我,陛下,”婴茉哭丧着脸,“解剖专家难道就不是女人了吗?因为我的专业,我的确对大部分人体无动于衷,但是不代表我就是个木头人啊——您刚才说的那话太让我恐惧了,我还没结婚呢!”
“这就是我选择莫鹰的原因,不过你要是不改掉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你大概永远也结不了婚,”赛瑟想到了婴之白,“然后你的哥哥就会唠唠叨叨地跑过来求我给你找一个能受得了你的未婚夫······”
魏南的新衣服还没有送过来,于是婴茉给皇帝做了一个比较浅显的皮肤检查。
面对这样的场景,能脸不红,气不喘,完全把袒胸露体的赛瑟看得和停尸房里的新鲜尸体没什么两样的,全维洛戈萨也就只有婴茉能办得到了。
并且,在科学和理智之上发挥恋爱中少女般的浪漫想象力,把赛瑟一心想象成腓烈南的,也只有她婴茉了。
皮肤刮匙、皮肤组织钻孔器、挑刀、无损伤镊、皮肤拉钩等等,这些仅仅是婴茉日常随身携带的器具盒中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对付赛瑟来说,她这些东西完全足够了。
可怜的魏南就像马尾藻船长一样,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差点没当成昏厥:长发披肩的婴之白伏在没穿衣服的皇帝身上,透过放大镜仔细审查他每一个毛孔,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满满一把奇形怪状的刀和刺。
“陛下,您杀了我吧!您为什么让婴队长穿成这个样子和您做这种国王的游戏?!您不如现在就拿刀子捅死我吧!国家完蛋了,人们没救了,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魏南跪地,捶地嚎哭——
“婴队长?国王的游戏?”赛瑟和婴茉互相看了一眼。
这两个在冷酷无情这方面完全算得上是兄妹的家伙们,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