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瞪眼瞧着赛瑟,一言不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赛瑟在他身边蹲下,那保护印记所倾泻而下的物质好像一层厚厚的水晶壳,摸上去不凉也不热,看起来很薄,但是剑尖也无法透入。
“我问你,现在你可以实话实说——你在帷幔里的时候,是不是就在灵里对我发信号,有话要告诉我?”
“该死的人类,不要和我套近乎,你真让我恶心。我警告你,别来和我说话,也别靠近我,否则我一定宰了你。”埃尔立刻回答,他话的内容依然和之前一样愤怒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是他脸上却带着无可奈何的微笑,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柔。就像有人在痛苦的时候大笑,在开心的时候哭号一样令他人费解。
“我明白了。”赛瑟顿时领悟了,后悔自己之前怎么没看透这一点,“你被施了某种巫术,所以你无法说出事情的真相,是不是,埃尔?”
“我再说一遍,滚开。人类,你身上的臭气令我作呕。”埃尔嘴里的话照样恶毒,可是脑袋却连连点头,眼里露出喜悦的光。
“太好了,”赛瑟感到一丝激动,“这么说,你可以用点头或者摇头来表示你真实想法?”
“闭嘴,蠢货,少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埃尔连连点头,表情比赛瑟还激动。
“我还需要再确定一下,”赛瑟道,“请你用点头摇头回答我,你的名字是叫雷米尔吗?”
“你的声音像青蛙一样难听,我真希望我是聋子。”埃尔摇头。
“很好,我们再来一次——雷米尔是不是你的同伴?”赛瑟再问。
“我情愿和野兽作伴也不愿意和人类同行。”埃尔连连摇头,脸上的神色异常迫切。
“不是?”赛瑟大惊,“雷米尔不是你的同伴?你确定?如果确定的话,请你再次摇头。”
“人类的脑袋就像冬瓜一样毫无生命,丑陋呆板。”埃尔再次摇头。
“——能不能请你保持沉默,只摇头点头呢?”赛瑟忽然岔了一句,“不然你骂得累,我听着也厌烦。”
“我真想堵住你那张嘴,让你终身保持死寂。”埃尔无奈地摇摇头。
“把你这些话写下来应该能编一本骂娘宝典了——好吧,我们抓紧时间,”赛瑟轻叹一口气,“如果雷米尔不是你的同伴,那么他是不是假冒的?或许,真的雷米尔还被囚禁在这个坑道的某个角落?”
“我痛恨每一个靠近我的人类,我恨不得马上就死。”埃尔急切地摇头。
“这么说,雷米尔是真的,但却不是你的同伴…”赛瑟思忖着,低声喃呢,忽然他的眼里闪过一道火花,“那么,你不是埃尔,对不对?”
“所有不顺从我意的,无论是神使还是人类,都会被野地里的狗吃掉头和手。”埃尔点头如鸡啄米,鼻子发红,差点没哭出来。
“我的天!”赛瑟惊呆了,“这么说你不是猎户双子星的神使——我想想,因为你的躯体被巫术兽化了,所以无法说出实话?”
“我才是世界的王,你们都要在我面前俯伏下拜。”埃尔摇头。
“等等,你是神使吗?”赛瑟急问。
“谁拜我我就把天下万国的权柄赐给他,因为我才是神。”埃尔点头。
“那么你是被迫进入了这副不属于你自己的躯体当中,而你本身是没有堕落的神使,也就是没有被玷污的服役之灵?”
“人算什么?竟然能承受永恒,承受宇宙?我才是王,万物应该敬拜我。”埃尔点头。
“那么你被迫进入了这个叫埃尔的神使的躯体之内——所以你一直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对不对?”赛瑟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而这一切雷米尔都是知道的,正是他在四百年前把你逼入了那副帷幔之中,也是他毁了你原来的躯体——我说得对不对?”
“我要杀人,我要毁灭,我要破坏一切真理,我要遮蔽所有的光。”埃尔,或者是这个被迫披着“埃尔”这身罪皮的可怜神使之灵,缓缓点了点头,眼泪落了下来。
“我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一点,”赛瑟感觉自己终于看清了脑海中那些模模糊糊的巨大黑雾的大致轮廓,轻声叹息道,“地上是天上的影子,而地上的双子星在遇到隐心眉之前早就败坏了,我还记得白魅蓝魔当初是怎么样为邪恶的埃西家效力的…那么说,雷米尔和埃尔都是堕落的猎户双子星,他们是邪恶神使?”
“我要升上高天,我要在北方安置我的王座,看哪,我才是世界的王。”“埃尔”点头。
“那么你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埃尔”脸色一变,虽然他现在被迫进入堕落双子星的兽化躯体,但无论是邪恶天使还是圣洁天使,他们肉体的感官能力都远远超过人类。赛瑟读懂了他脸上的表情,立刻拔出剑,换上一副暴跳如雷的表情,对着“埃尔”的保护罩一顿猛砍狂劈。
“你们这些来自泥土的蛆虫。愿雷电劈死你们,愿大海淹没你们,愿阴间吞没你们。到时候我一定会得意大笑,庆祝人类的沦丧,哈哈!”“埃尔”破口大骂,脸上疯狂的憎恨表情又回来了,只是现在赛瑟已经读懂了他那副过分激烈面孔下的伪装,反而担心他会不会做得太过,导致雷米尔有所察觉。
果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赛瑟立刻就听出此刻洛洛和雷米尔一定已经出现在了大厅门口,但是他故意做出愤慨爆怒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手上的剑劈像雨点一样密密麻麻地站在淡紫色的保护罩上。
“没人救得了你,白痴。”赛瑟大吼道,“你以为这种东西能保护得了你?我要让你这杂种天使领教一下人类的怒气——”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眼眶爆裂,浑身燃烧着杀人的热血,像个冒烟的火把头一样发泄着自己的怒气。“埃尔”被赛瑟的样子怔住了,紧接着立刻回过神来,也开始叫骂对嚷,两个人演起了心知肚明的双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