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马车尚未停稳,那秦定安已经是从马车上翻身跑了下来,然后不等马夫将马匹停稳,他已经是有些急匆匆的朝着翰林院之内跑去。
他曾经也是这翰林院内学习了数年的弟子,对这里的情形熟悉的很,片刻的功夫穿过那诵着朗朗读书声的学堂,来到了后院之处的翰林院竹林外!
走过竹林里的通幽小径,他便是来到了杜绍谋所在的书屋,他恭敬的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服,又是长出了几口气,将喘息给平复下来,然后小心的叩响了屋门。
“老师,学生秦定安,前来拜见!”
“定安?”
屋内,杜绍谋正在思量着关于十天之后的秋闱造势之事,恍惚间听到了秦定安这三个字,那脸庞上直接是露出了浓浓的狂喜之色,然后有些迫不及待的从那椅子上站了起来。
甚至是有些急迫的跑向了屋门之处!
秦定安,是杜绍谋此生以来最满意的亲传弟子,也是他毕生的寄托!
十三年前,杜绍谋途经江浙之地,那时某个村落被洪涝灾害所吞噬,出现了不少的流民,杜绍谋心中同情,便带着一些翰林院的弟子赈济帮忙!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第一次见到了秦定安,这个当时只有七岁的孩童,竟然在灾难之中,还在读书,杜绍谋一眼看到,便喜欢上了那种清澈专注的眼神儿!
后来,杜绍谋又是暗中考验这秦定安数次,发现次子心智成熟,远超常人,而且又绝顶聪明,对诗书礼仪,还有那格物致知之道,都是颇有研究!
虽然他只有七岁,但相比较很多翰林院的弟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杜绍谋当即便是生出了爱才之心,将其受为了自己的亲传弟子,带回了长安城之中,并借着自己的影响力,将其送入了翰林院里!
这些年,没有子嗣的杜绍谋,完完全全将秦定安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培养,倾注了自己所有的心血,就连这次秦定安外出游历三年,也是他省吃俭用,从自己的积蓄之中拿出了银子来支持的!
这个弟子,是他绝对的骄傲!
“定安,你回来了,可是让为师担心的不行啊!”
片刻之间,杜绍谋已经是打开了屋门,看到了那个风尘仆仆,面庞上带着些许凝重和疲惫的年轻弟子,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连忙是拉着后者进屋,
“快,快让为师看看!”
“弟子秦定安,见过老师!”
秦定安跟随着杜绍谋走进了屋子,转身将屋门关闭,然后又是对着杜绍谋恭敬的拱手,低声道,
“游历三年,无法陪伴在老师身边伺候,实属弟子之责,还请老师原谅!”
“呵呵,快坐吧,你对为师的孝心,为师心里清楚,再说了,这次外出游历,也是为师给你安排的,又怎么会因为你不在身边而怪罪?”
“为师可不是那么狭隘的人!”
笑了笑,杜绍谋挥手,示意让那秦定安坐下。
“多谢老师,不过,今日弟子过来,除了拜见老师,还有一件事想要和老师讨论,希望老师不要怪罪弟子才行!”
秦定安目光凝重而恭敬的看了一眼兴奋的杜绍谋,那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突然是跪在了地上,声音格外低沉的说道。
他知道老师刚刚见到自己很开心,但是,关于阻止张太后登基的事情,实在是重中之重,秦定安猜到老师一定做了很多事情,他不能再耽搁了!
必须尽快的阻止!
“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便是!快起来!”
杜绍谋见着秦定安这副模样儿,那脸庞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皱着眉头说道,
“你我之间,名为师徒,但实际上却已经胜过父子,直说,为师听着!”
“多谢老师!”
秦定安见着老师这般态度,那面庞上也是露出了一丝不忍之色,不过,想到这三年来他在大魏朝四处的见闻,再想到老师如果真的要和张太后闹翻,会产生的影响,他还是决定阻止这一切!
“老师,弟子想跟您说的,是关于张太后登基之事!”
秦定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恭敬的拱手,直视着杜绍谋的目光,凝重的说道,
“弟子想劝老师一句,不要和张太后作对,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你说什么?”
杜绍谋完全没想到,自己最得意,最骄傲,视如己出的弟子,竟然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竟然会如此公然的劝说自己做这种不忠不义的事情,那脸色突然间是成了铁青,甚至还有一些苍白!
他恍惚的呆滞了一瞬间,一巴掌拍在了那书桌之上,然后轰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目光发红,阴沉着脸盯着秦定安,痛心无比,甚至是有些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是不是被张太后收买了?”
“你竟然背着为师,投靠了张太后?”
“你…你…逆徒!”
“你竟然做出如此不忠不义之事,你真是愧对为师对你的教诲…”
“老师!”
秦定安早就预料到杜绍谋会是这般的举动,他眉头皱了一下,脸庞上露出了一丝不忍,然仍然是坚定不已的说道,
“不是的,弟子并没有见过张太后,也从没有想过被她收买,弟子考虑的,是大魏朝的江山社稷,还有这天下百姓的安稳啊!”
“老师…”
“你给老夫闭嘴!”
杜绍谋根本不给秦定安解释的机会,只见他目光狰狞,甚至有些阴狠,一把将书桌一旁的茶杯给抓起来,就发疯般朝着秦定安给扔了过去!
秦定安根本没有躲闪,硬生生的被那茶杯砸在了头上,茶杯碎裂,而茶水也是顺着脸颊还有衣服流淌了下来,紧接着,一阵剧痛,殷红的鲜血也是流淌了下来!
但是,他并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是目光更加决然,低声说道,
“老师,弟子真的没有被张太后收买,弟子也从不会忠于皇权,弟子这三年,走过了大魏朝,甚至还有西北匈奴,东北女真,南疆之地,弟子见到了太多的事情,见过了太多的百姓疾苦,生离死别…”
“弟子这次匆匆回长安城,就是为了给老师说说,弟子这三年以来的成长!”
“皇权正统,真的没有…”
哗啦!
秦定安的话音刚刚开头,杜绍谋便是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他一把将书桌上的宣纸等等抓了起来,然后又是朝着秦定安扔了过去,并阴声怒吼道,
“逆徒,我不想听!”
“你给我滚出去!等你想明白,想清楚,再来找我!”
“我不想听你那些幼稚的理论…”
“滚…”“大魏厂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