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哥,您看我像是在和您开玩笑的吗?”
秦风心里偷笑,脸上却是异常的严肃,说道:“我和那些小偷们压根就没任何的关系,只是在监狱里遇到有太多和他们相似的人,所以才想着帮助他们的。”
此时的秦风,那一脸悲天悯人的形象,让孟林都无法分辨出他到底是装的还是真情流露,不过秦风的话,却是让他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作为孟家这一代的长子,孟林正如秦风所说的那样,就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对于基层老百姓的生活,他了解的并不是很多。
在从警之后,孟林虽然接触了不少大案要案,但作为上级领垩导,他直接面对犯人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在秦风说出这番话之前,他从来没有去思考过这些问题。
“秦风,你有没有想到,如果那些人恶习不改,再犯罪怎么办?”
思考了半晌之后,孟林摇了摇头,说道:“开锁公司是需要警方核查后才能开办的,如果他们打着警方的牌子去犯罪,你知道这后果有多恶劣吗?”
作为体制内的人,孟林无疑要想得更多一些,他不是没办法帮助秦风,但是孟林首先要考虑的,是这件事对他的影响。
想在政坛上进步,有一句老话叫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像孟林这种背景身后的世家弟子,只要不犯错,按部就班的升迁,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孟林要是犯了错误,在档案上有什么不光彩的记录,那对他的仕途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要知道,他们基本上都是按照两年一坎的步骤走的,只要犯下一些小错在原地踏步几年,那很多机会就将与孟林失之交臂。
“孟哥,您说这话,还是不相信那些人啊。”
秦风叹了口气,说道:“他们曾经偷过东西,但是也都被政府处理过了,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他们想重新做人,为什么社会就不给他们机会呢?”
“他们可以去找别的工作,但这件事不行。”
孟林知道秦风说的没错,但他不敢松这个口,这看事关个人前途,他不会拿自己的仕途去开玩笑的。
“您刚才都说了,他们除了偷也不会做别的,这开锁公司,不正是给他们量身定做的吗?”
秦风耐心的说道:“只要咱们严格要求,公司用人都要有京城户口,然后再统一进行培训,将责任下放到个人身上…
有了这些举措,您认为出事的可能性有多大?他们会为了一些金钱放弃自己的生活和安稳的工作吗?”
秦风琢磨出这个点子,也不是随便就想到的,他也曾推演过哪些人再次犯罪的几率,结论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基本上这种几率非常小。
“都是京城户口的话,在把控上倒是可以掌握。”听到秦风的这番话,孟林脸上若有所思。
孟林在读博的时候,曾经研究过不同罪犯的心理,小偷在其中,可以说是胆子最小的一类人,如果能从源头上控制他们,这开锁公司的事情倒是可以操作的。
“孟哥,我觉得可以将这件事做成一个模式,在公垩安系统内部推广。”
看到孟林的脸色松动了几分,秦风趁热打铁道:“孟哥您想想,将小偷成功改造对社会有贡献的人,这是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啊,我看您就是拿个全国十佳青年都够了。”
“十佳青年?你小子不是挖个坑给我跳就不错了。”
孟林瞪了秦风一眼,说道:“万一发生监守自盗的案件,而当事人又逃逸掉了怎么处理?”
说出这话,说明孟林真的有些动心了,他不是一线的刑侦人员,立功的机会的确不多。
虽然孟林背景深厚提拔的很快,但私底下还是会有人说闲话的,如果真像秦风所说的那样,这倒是个不错的政绩。
只要这开锁公司在一年半载之内不出事,捞够了政绩的孟林,恐怕就已经下放到某地级市去担任政法相关的领垩导的。
到时候由公垩安转入到政府系统,只要这个转身完成,就算那开锁公司出了什么事情,也牵扯不到他的身上了。
“孟哥,让他们交保证金啊,往高了要,十万不行二十万。”
秦风给孟林出着主意,说道:“这年头虽然有钱的不少,但没谁家里会放那么多现金吧?
如果查明是监守自盗,就取缔开锁公司的资格,然后扣除他们的保证金,我想,不用咱们操心,那开锁公司的领垩导就会严格把关了。”
“嗯?这主意不错。”
孟林闻言眼睛一亮,秦风说的这个办法,的确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杜绝监守自盗的可能性,试想压着一二十万在警垩察局,那些人还至于为个三五年的伸出贼手去吗?
“怎么着,孟哥,这事儿您算是点头了呀。”
秦风就是要孟林一句准话,他知道这些京城公子哥们,都很在乎自己颜面的,就像李然知道自己办不了这事儿,愣是敢答应秦风。
“按你说的这样,的确是可行的…”
孟林揉了揉眉头,说道:“不过这事儿我还需要想一想,把一些漏洞给堵死,不能再给他们犯罪的机会。”
“成嘞,孟哥,我回头写个章程给您看,要是能行的话,这事情可就拜托您了啊!”
秦风心中暗笑,这章程他准备让苗六指去写,要说最懂得那些小偷心理的人,恐怕谁都比不上这位六指贼王。
“好吧,这事情我答应了。”
孟林在心里将这件事过了一遍,发现出现问题的可能性的确不大,开始时的不能接受,只是一般人的那种惯性心理,其实还真没有比小偷经营开锁公司更靠谱的事情。
“哎呦,那可多谢孟哥您了…”、
秦风笑道:“我这人心软,最见不得别人日子过的不好,小偷也是人不是,他们也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的。”
“打住,你小子少来这套。”
孟林摆断了秦风的话,绷起脸问道:“这事儿先不提了,我问你,你和何金龙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可是涉枪案的嫌疑分子,与小偷小摸的性质不一样的。”
相比开锁公司的事情,孟林更热衷于那件火车站枪击案,这种案子要是在自己手上破了,那影响力远非教导几个小偷改邪归正能相比的。
“孟哥,我和那些东北人真的不熟…”
秦风叹了口气,一脸无辜的说道:“不过听说他们在关东背景很深,好像祖辈和您一样,都是为国家流过血的,没凭没据的,您又何必追的那么紧呢?”
在上午的时候,秦风分别和何金龙与苗六指通过电话了,知道那边一点消息都没透,而且经验老道的苗六指,在警垩察冲进院子之前,就将院子里的大灯给打灭了。
黑灯瞎火的,那些警垩察也没看出院子里的地上有弹痕,等到天还没亮的时候,苗六指就将那些可以作为证据的弹痕都给消弭掉了。
再加上秦风扔进护城河的那两把枪,可以说,除非何金龙的手下脑袋抽筋,去警垩察局承认枪击案是他们做的,否则这件案子已经可以当成死案挂起来了。
“你知道的不少啊?”
孟林面色不善的看着秦风,他几乎可以确认,没在那些关东人身上找到枪,肯定和秦风有关系。
“孟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秦风摇了摇头,说道:“有些事情,揣着明白当糊涂就行了,您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一个小小的防卫过当被判了四年是轻是重?只是过去的事情,真的没必要去计较了。”
从和孟林谈话以来,秦风也只有这句话,是真的掏心窝子说的,当年他也曾经恨过,因为这四年的刑期,使得自己错失了寻找妹妹的最佳时机。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四年的牢狱之灾所带给秦风的,足以改变他的整个人生。
虽然要是让秦风重新选择的话,他仍然会选择去找妹妹,但世事无常,与载昰的相遇,也化解了秦风心中不少的戾气,淡去了对许多人的怨恨。
“你那事儿,关键是性质太恶劣了。”
听到秦风提及自己的往事,孟林顿时有些语塞了,他当然能看出秦风那案子中诸多不合理的地方,秦风能有此态度,真的是很难能可贵。
“得了,孟哥,不提那事了…”
秦风忽然想到了妹妹,连忙说道:“不过您要是有机会,倒是可以帮我找找妹妹,我妹妹叫秦葭…”
“行,我在系统内发个协查通报,有消息就通知你。”
孟林点了点头,他最欣赏秦风的地方,就是那种为了保护妹妹不顾一切的勇气,换成自己,他也愿意为了瑶瑶去做任何事情。
“那多谢孟哥您了。”
秦风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道:“孟哥,您看,本来该请您吃顿饭的,不过我晚上真有事儿,改天我一定好好请您一顿。
秦风这倒不是过河拆桥,他中午的确接到了潘家园周老板的电话,如果不是先和孟瑶约好的,秦风这会已经是在潘家园里了。
“嗯?我不是来套这小子话的吗?怎么被他给说服了?”
等到秦风骑着自行车远去之后,孟林拍了拍脑袋,他一个犯罪心理学的博士生,居然被秦风这个大一学生牵着鼻子谈了半天的话。(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