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他迎来的是梁栋品略带玩味的眼神,碰触到这种眼神,苏山河就不由得讪讪笑道:“局长,我是不是有点太过长他人志气了?”
“你是听梁栋才说的吧?”梁栋品一针见血地问道。
“嗯!”
“哼,就知道是这样!”
梁栋品很清楚梁栋才和自己这个分局的很多人关系都是不错的,要不然苏山河从哪里会知道楚牧峰的名字?
况且就算楚牧峰在北平警备厅被誉为神探,那和金陵有半点关系吗?在当今年代,消息又没有长着翅膀,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传到这边来?
只能是梁栋才!
“局长,栋才说了很多,甚至还将对方破获的每个案子都整理出来,他…”
“他蠢事是吃饱撑的没事干!”
梁栋品抬起手臂就打断这种吹捧,不耐烦地说道:“他的话你也信?你又不是不清楚,这小子说话喜欢跑火车。”
“局长,我觉得他这次说得挺实在的。”苏山河犹豫道。
“你…”
“报告!”
“进来!”
“局长,外面有个叫做楚牧峰的人想要见您,他说他来自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班!”
嘿,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请他进来吧!”梁栋品点点头道。
片刻之后,梁栋品见到了这个被弟弟交口称赞的年轻人。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尽管有些陌生,但却没有拘束。
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早就懂得如何迎来送往,况且官场套话也是为解决这样的尴尬应运而生。
真是年少有为啊!
梁栋品就算是早就有所准备,但看到楚牧峰的瞬间还是感觉有些吃惊。
真是年轻的有点不像话啊!
通常像这样的年轻人,应该才刚从学校毕业,顶多在下面当个副队长吧,可眼前这位,都已经坐上了北平警备厅刑侦处副处长的位置。
严格算起来,楚牧峰和梁栋品是平起平坐。
“这小子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凭着多年的看人经验,梁栋品从楚牧峰的眼神中就敢如此断定。
那些说楚牧峰是什么靠着关系上位的家伙,都可以统统闭嘴了。
这就是梁栋品对楚牧峰的第一印象。
至于楚牧峰的看法呢?
成熟稳重,睿智大气。
梁栋品哪怕是没有说出来一句话,只是凭借着站在这里主动握手的做派,楚牧峰就能判断出来他的一些秉性。
尽管不全面,却很直接。
两人自报家门后,楚牧峰就笑着说道:“梁局长,我这次是带着任务过来的,可能你也知道了,所以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配合支持。”
“在这里我先表态,这个案子要是能破了,最终还是以你们玄武分局为主,我只要能交个作业就成了。”
谦虚低调。
梁栋品对楚牧峰的感官又好了不少,一个明白事理,懂得轻重的人,总要胜过一个蛮横跋扈,自以为是的。
况且看看人家的态度摆得多端正,只要能交个作业就成,至于说到其余的名誉之类,他都无所谓,还是你们分局得。
说得再直白点,人家只求破案,破了案子拍拍屁股就走人。
面对这样的人,难道还能拒绝?
“楚处长言重了,你既然是代表中央警官学校前来,我们又接到了金陵警备厅的公文,自然是会无条件的配合。”
“再说你在北平警备厅的名声我也是略有所闻,你在那边可是被誉为神探。有你过来负责这个案子,也让我手下的那群人见识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破案!”梁栋品十分配合地笑道。
“梁局长客气了,互相学习,互相学习!”楚牧峰微笑回道。
“对,互相学习,交流经验。”
梁栋品说着就指向苏山河,笑着介绍道:“楚处长,他叫苏山河,是我们玄武分局侦缉科的科长,你要调查的人口失踪案一直都是他在跟进,从现在起,他就交给你调配了!”
“苏山河!”
“到!”
“听好了,从现在起一周之内,你都要无条件听从楚处长的命令行事,不得有任何违抗,明白吗?”梁栋品板着脸肃声说道。
“是!”
苏山河敬了个礼,然后转身看过来,眼神坚定,语气沉稳地说道:“楚处长,我会将知道的案件情况全都汇报给您,根据您的安排做事。”
“那就辛苦苏科长了!”点点头,楚牧峰客气地说道。
对方姿态摆得这么端正,他知道这里面是有梁栋才的原因在,或许也还有别的原因。
但不管如何,自己要的只是尽快破案。只要能破案,其余的他都没有心情去管,也懒得去掺和其中。
“苏科长,那咱们就抓紧开始吧?”
“没问题!”苏山河微愣之后点头说道。
“梁局长,那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先出去了。”楚牧峰笑道。
“好的!”
梁栋品目视着楚牧峰和苏山河离开,心底若有所思。
苏山河的办公室中。
整整齐齐的卷宗就摆在办公桌上,楚牧峰认真地翻阅着,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卷宗,寂静的房间中回响起阵阵索索的翻书声。
“苏科长,能不能将你们调查到的最新情况跟我介绍下。”看完手头的一卷案宗后,楚牧峰抬头问道。
“楚处长,您喊我老苏,或者叫我山河就行。”
苏山河可不敢当着楚牧峰的面托大,就算这里不是楚牧峰的主场,就算他不是楚牧峰的下属,他都不敢有任何造次。
官场规矩,等级制度森严,只要置身其中就得遵守。
“老苏,说吧!”楚牧峰微微一笑,没有纠结这个称呼。
“情况是这样的!”
苏山河对这个案子是了如指掌的,都不用去翻看档案就能信手拈来,随着他的叙述,楚牧峰逐渐加深着对案件的掌握度。
“这个人口失踪案是两个月前生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前来报案的是三户人家,他们都说自己家的孩子丢失了,说平常都是孩子自己在外面玩,天黑了就会回家,可那次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却迟迟没有见到人影。”
“他们便四处寻找,可是却依然没有踪迹,直到半夜才来局里报的案,那天也正好是我值班。”
“报案后我就开始调查这事,但是觉得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失踪案,十有八九是拐卖儿童,这种案子说实话,还真不太好查。”
“就在这起失踪案后的一个星期,第二起人口失踪案也冒出来,这次失踪的是四个孩子,遗憾的是,我们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压根就没有谁看到他们是怎么失踪的,也没有谁能提供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五个孩子仿佛人间蒸掉似的不见。”
说起这个的时候,苏山河眼中也流露出一种深深的内疚感,虽然自己已经全力去搜查,但是依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看案宗上,金陵城这段时间前前后后总共生了九起人口失踪案,而且每起失踪案的案地都是不同的,但为什么最后都归罗到你们玄武分局调查呢?”楚牧峰跟着问道。
“那是因为第一起人口失踪案就是在玄武分局管辖范围内现,而且后面还有四起都是在玄武区附近生的,总共九起案子中有着五起都和玄武分局有关,所以说其余分局为了省事,就将这些案卷卷宗一股脑地丢给我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山河语气中有着一种深深的无奈和自嘲:“其实他们这样做就是想要甩锅,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人口失踪案本来就是最麻烦的案子,费时费力还不讨好。”
“你说你最后费尽心思的将案子破掉了,最后救出来的那些人却已经被拐卖到了其他地方或者被祸害了,他们的家人会感激吗?只会怨恨咱们为什么不早点拯救出来?”
“我们之前不是说没遇到这种事,那是几个女孩子被拯救出来。她们全都是被贩卖到一个山村里面当童养媳,您想想,出点是这样的,她们能不被糟蹋吗?”
“有的找到的时候甚至都已经怀孕了,您说她们就算是救回来,她们的家人愿意接受吗?通情理的会感激我们,不通情理的反而会埋怨我们办事不力。”
“可这种案子,不能说因为害怕被憎恨就不去做,要是那样,只会助涨人口贩子的嚣张气焰,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那些家伙抓起来绳之以法!”
“说的好!”
楚牧峰合上最后一页卷宗,眼放精光的赞赏道:“哪怕是在工作中遇到些误会和冤枉,我们都要依然坚持到底,因为我们不止要对那些老百姓负责,更是要对得起我们身上的这身警服,对得起我们肩负的职责!”
“楚处长您说的对!”苏山河精神振奋地说道,眼神里充满着认同。
“那咱们就再继续聊聊这个案件,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知道就据实说,不知道也不必妄自揣测,明白吗?”
“好的!”
“第一个问题,九起人口失踪案的受害者都是妇女和儿童,那么你有调查过他们的家庭背景吗?了解过他们有没有仇人之类的吗?”
“关于这个,我们都详细了解过他们的家庭背景,有的是普通百姓,有的是有钱人,但不管是哪种背景,自然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可我们也针对那些人进行过调查,事实证明是想多了。”
“第二个问题,最后一起人口失踪案从生到现在,只不过才过了两天时间,也就是说这个案子是前天生,针对这个案子你们做了那些工作?”楚牧峰点点头跟着问道。
“我们去事场所调查过,询问过周围的街坊百姓,可他们都未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这就是我们最难办的地方,您说要是有一个目击者,看到是黄包车或者汽车拉走孩子们也算,问题是压根就没人看到,孩子就这么不见了。”苏山河摊开双手充满无奈道。
“第三个问题,有没有谁见过那些失踪后的人再出现过?”
“没有!”
苏山河斩钉截铁地说道:“要是有谁看到过他们的话,那我们也能顺藤摸瓜的找到幕后黑手,但至今为止,那些失踪的孩子,那些失踪的妇女,就像是人间蒸掉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就算是车站,码头那些交通要到也没有人见到过。”
这个案子难办了!
九起失踪案,前前后后报案的孩童数量多达十多名,妇女数量也达到了惊人的十人。
要是不能将这个连环失踪案侦破的话,绝对会是金陵警备厅一种耻辱。
或许有人觉得虽然人数不少,但分散在偌大的金陵城其实也不算什么。
是,分散了的确形不成规模,但现在不是综合到一起吗?如果破不了案,就会引来百姓的惶恐。
“真的都是难易程度相同的案子吗?”
现在苏山河其实也有点同情楚牧峰。
要知道人口失踪案可不像是凶杀案,后者终归是有迹可循。
而所谓的失踪案只能是边寻找边等待,等待着什么地方有谁报案,然后才能够进行对比。
即便这样,也有可能会生对比结果不同的情况,这里面的不可控因素太多,所以也是最令警方头疼。
所以在三十起案件中,楚牧峰选择的这个难度最大。
这次他还能打响神探的名头吗?
“你说最近生的这起人口失踪案,丢失的四名儿童,都是在城北贫民窟那片不见的,对吧?”楚牧峰拿起一卷案宗问道。
“是的!”
苏山河跟着回道:“城北贫民窟那边的人员情况比较复杂,您也知道,普通百姓哪里会天天盯着孩子,就任凭那些娃儿在外面野,所以也是丢失很久之后才来报案。”
“那地方离分局多远?”楚牧峰眯了眯眼。
“还挺远的,开车也得半个小时左右,您这是要过去瞧瞧吗?”苏山河竖起个手指道。
“必须过去!”
楚牧峰站起身:“老苏,你要是方便的话,就陪我一起过去看看吧。”
“没问题!”
出现场是肯定的。
当从所有卷宗中都无法现线索时,自然要去现场看看,而不是凭空想象。
“这次失踪的只是孩子没有女人吗?”路上,楚牧峰问道。
“没有!”
“四名孩童的年龄都是在七岁左右,这说明他们就算是不懂事,也是有着最起码分辨好坏的能力,可这样他们都被掳走,就能说明问题。”楚牧峰意有所指地说道。
“什么问题?”苏山河疑惑道。
“我现在怀疑,他们应该不是被强行掳走的,而是被骗走的!”楚牧峰缓缓说道。
骗走的!
苏山河心神微颤,他之前不是说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毕竟不是一个两个,除非是心甘情愿跟着对方走,不然总是会留下点蛛丝马迹,要是强行掳走的话,反抗的力度会更大,肯定会惊动附近的人。
没有什么动静,估计是骗走的多。
半个小时后。
警车在城北贫民窟前面停下,楚牧峰看着眼前这片破烂不堪的棚户房,不由得暗暗摇头。
天子脚下又怎么样?贫民窟这种地方,不管是在哪里都会有的。
越是天子脚下,吸引的外来人口也越多,贫民窟的规模会越大。
绵延不绝的屋棚一个连着连个,和他们刚才开车经过的那些高门大户的富人区形成了色彩强烈的鲜明对比。
你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好,你说贫富差距分化会激矛盾也罢,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阶级差异永远都在!
“楚处长,里面路太狭窄,车子开不进去,接下来咱们得走过去,那些小孩都是在那边的小广场附近丢失的,失踪时间应该是在下午到黄昏时分。”
“这个时间段家家户户都在做饭,也无人顾及,再加上孩子们在那里玩耍惯了,大人们也不会多想什么,然后便造成了这种无法估量的后果。那四家人哭得是肝肠寸断,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拐卖人口的案子,其实比单个杀人案还残忍,会让一家人陷入悲伤绝望之中。”苏山河颇为感慨地说道。
对于苏山河的这番话,楚牧峰也是深表认可,可惜法律对这类犯罪的判罚实在是太轻了,抓住一个枪毙一个才有震慑力。
“所以人口失踪就是这样的,看似不起眼,却十分棘手,我们想要调查也得一步步来才成。”
苏山河回想到当日的情景,就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是普通人家出身,所以说对底层的百姓是有着很强烈的同情心,但同情不能够代表破案,破不了案,找不回来孩子,他也无可奈何。
“现场保护吗?”楚牧峰一边继续走,一边随口问道。
“保护现场?”
这可是失踪案,怎么保护,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苏山河直接摇摇头说道:“那里就是贫民窟的小广场,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平常会有些闲着的老人在那里下棋聊天,所以不适合保护,也没办法保护。”
“哦!”楚牧峰点点头。
只是先后生这么多同类型案子,你们玄武分局居然还不加以重视,就有点不太恰当了。
好歹也是四条人命,你们就不能多花点精力吗?破不了案,四户人家悲痛欲绝,破不了案,整个贫民窟都会人心惶惶。
他们虽然是最卑微的社会底层,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旦对警备厅的不作为感到绝望,惹民怨,那必然会掀起无法逆转的巨大浪潮。
当然,这些话楚牧峰不会多说,他根据提醒,径直向现场走去。
苏山河跟在后面,也没有把刚才的问题当回事。
堆积着各种杂物小广场。
这里就是案地,就是四个孩子最后玩耍,最后被人看到的地方,除此之外,再没有谁看到过四个孩子的踪影。
现在是早上,有人在这里活动。
当然所谓的活动并不是锻炼身体或者唱戏什么的,就是周围街坊凑堆闲聊,这群闲聊的人,又是以老年人居多。
成年人得出去挣钱养家糊口。
那些老人看到一身警服的苏山河过来后,眼中是流露出几分忐忑不安之色。
任何时候,任何年代,只要是看到代表着执法力量的警员,多数人都会没来由的感到有些畏惧。
这是从古至今惯例,让人自然而然形成的反应。
“老苏,你在这儿等会,我随便走走!”
案卷上说四个孩子最后消失的地方是这里没错,但也没说具体是哪里,就是说孩子们下午在这里玩耍来着。
眼前这个小广场充其量也只有二个篮球场般大小,全部检查一遍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行!”
苏山河点点头,默默关注着楚牧峰的举动,他想要瞧瞧,这位楚神探又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你们说他们是做什么的?”
“应该是调查那四个孩子的失踪案吧?”
“唉,真是可怜啊,老黄头都在家里哭晕过去了,他们家三代单传,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要是说就这样丢了的话,他死的心都有了。”
“真是天杀的,到底是谁干出这么缺德的事,不得好死啊!”
几个老人看着楚牧峰的举动,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他们眼中闪烁出来的是一种可惜和遗憾的神情,将心比心,换做是他们碰到这种事,估计比老黄头强不到哪里去。
只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警员能破案吗?
楚牧峰将这样的谈话声收在耳里后,神情愈严肃。
对他来说人口失踪案的确是很难侦破,毕竟现成的线索太少,但恰恰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要更加努力的破案。
想想一旦破案,那些家庭重新找回孩子后的激动喜悦心情,楚牧峰就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他们生活在这个年代,在最底层挣扎已经是够痛苦了,不能让他们还要面临妻离子散的惨剧。
眼前这个广场上的确没有多少有价值的线索!
广场就这么大的地方,要么就是堆着废旧木料,要么就是放着破损桌椅,要么就是各种垃圾,显得杂乱不堪。
最重要的是地面上没有丝毫线索可追寻。
“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吗?”
来去看了两遍的楚牧峰,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然后猛地转身,双眼直勾勾地盯视向前方。
在堆放柴火的地方,冒出一只虫子来。
这只虫子长得如同壁虎,周身漆黑,行动非常迟缓,瞧着像是受了伤,冒出探了探头,恰好被楚牧峰余光捕捉到。
“咦!”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莫非?楚牧峰心思微动,快步走到木柴堆旁,顺手拿起个柴火,死死摁住想要逃走的虫子。
“还真是这东西!”
楚牧峰近距离观察不断挣扎的虫子,顿时确认下来。
也正是因为确认后,让他更加坚定了最初的想法,大概推测出那四个孩子是怎么被拐骗走的。
没想到只是奔着碰运气而来,竟然真的有所收获。
“楚处长!”
苏山河他们看到楚牧峰这边的动静后,就赶紧都跑过来,看到楚牧峰居然在抓虫子时,都露出几分意外神色。
这是干嘛?
难不成咱们这位楚处长有收集虫子的爱好?
“楚处长,您这是?”苏山河忍不住问道。
“老苏,我已经大概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失踪的,答案就在这只虫子身上,你们去找个瓶子来!”楚牧峰冲地上努努嘴道。
“您稍等,我去拿!”
片刻之后,有人便匆匆拿来一个玻璃瓶。
楚牧峰接过来,利索地将虫子挑进瓶子中,然后拧好盖子,在手上晃了晃道:“老苏,这可是好东西,能不能破案就看它了!”
“楚处长,您说失踪案和这只虫子有关系?”
透过瓶子,苏山河自然清楚看到那只虫子模样,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也未免有点太过玄乎了吧?知道你是神探,但也不能信口开河吧?
“没错!”
楚牧峰颔说道:“今天能够找到这只虫子,基本上已经能肯定人口失踪案是为什么失踪,到底是怎么悄无声息消失的,都能找到答案。”
“真的吗?那只虫子有这么神奇?”
“的确很神奇!”
楚牧峰看到苏山河他们露出好奇的眼神,便微笑着解释起来。
这个案子原本就是需要苏山河他们的配合,要是说自己这边藏着掖着的话,人家那边肯定会多想的。
“这只虫子学名叫做迷眼,通俗点的话叫做鬼遮眼。当然就算是鬼遮眼,也是世面上很少见。”
“鬼遮眼这种虫子基本上生活在大山中,是不会无缘无故来到城市,而且就算是来到城市,要是说没有足够合适的环境,它们迟早都会死。”
“我刚才逮住的这只,你们看到了吧?就受了伤,很有可能就是那群人贩子在使用鬼遮眼的时候不小心被它逃掉,它就藏在这里,直到刚才被我现。要不是看到这只鬼遮眼,我也不敢肯定那些人都是怎么失踪的!”
楚牧峰的话说到这里,苏山河他们还是有些懵神。
“迷眼?鬼遮眼?楚处长,您还是没有说清楚它们这种虫子有什么用?”
“鬼遮眼的最大功能就是能够挥迷幻作用,就是走江湖所谓的迷烟!它体内的毒素只要被提炼出来,炼制成药粉的话,随便对你吹点,你就会陷入到幻觉当中。”
“置身这样的幻觉,你会不由自主的将眼前的人当成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会听从他的话语,跟随他而去。”
楚牧峰话说到这里,苏山河他们立刻恍然大悟。
如果这个鬼遮眼真有那么神奇的话,那的确是无迹可寻。
人贩子就算是在前面走,后面跟随着那些孩子或者妇女,这些人没有被捆绑束缚,自然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是被绑架。
这就是所谓的悄无声息的原委。
“真的这种迷药吗?”
“感觉听起来很玄乎啊!”
“不会这么简单吧?”
跟随着过来的几个警察提出自己的质疑,不是说不相信,只是感觉有点太玄乎,简直就跟说书一样。
他们干了这么多年的警员,压根就没听说过这种事。
“给我闭嘴,没大没小!”
苏山河听到手下的牢骚,略显尴尬一笑,随即便恶狠狠地喊道。
几个警员赶紧乖乖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什么。
“楚处长,您别在意,他们这是少见多怪。”
“没什么!”
楚牧峰云淡风轻地挥挥手,浑然没有将众人的质疑当回事,很平静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过稀奇古怪的事是你们不知道的,你们不知道不能当做没有,对吧?”
“就拿这只鬼遮眼来说,其实在深山中也不是说多难找的东西,只要能找到一只就能找到一窝。”
“一旦找到了,便意味着拥有了大量能制造迷幻药粉的原材料,意味着能够做成很多事。”
说道这里,楚牧峰环视四周,断言道:“这个鬼遮眼是断然不会随便在城市中出现!这里根本不适合它生存,如果这只留在这里,撑死了熬不过今晚。可眼下它既然出现,就说明人贩子肯定利用它了。”
“所以说,这帮家伙当中肯定有人精通药材,懂得这个虫子的特性,所以才能有的放矢!”
“咦!”
随着楚牧峰的解说,这几个警员脸上的不屑之色也逐渐消失。
这位楚处长说的没错,世界这么大,千奇百怪无所不有,你就敢说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吗?
“你瞎咧咧什么呢?”苏山河没好气地斜视一眼。
“科长,您不觉得这只虫子有点眼熟吗?”
眼熟?
苏山河听到这个的瞬间,眉头不由微挑。
楚牧峰眼底顿时闪烁着精光,紧声问道:“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们在哪里见过这种虫子吗?”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
苏山河猛地一拍额头,后知后觉般地说道:“我就说这个虫子有点似曾相识呢,你小子说的没错,你们还记得前些时候在火车站,跟我去接我娘时候遇到的事吗?”
“科长,我也想起来了,没错,就是那时候见过这种奇怪虫子的。”
“当时那个家伙箱子里的玻璃瓶子全都滚出来,咱们都看到了。”
“那个带头的叫什么来着?”
“刀哥!”
苏山河的表情振奋,激动地说道:“我想起来那人了,他叫做刀哥,是咱们金陵城内的一个混混。”
“这家伙通常都在咱们玄武区分管的几家赌场讨生活,因为为人还算仗义爽气,所以说身边有一群人追随,也算是小有名气。”
“他当时就是因为拒捕,被我们现那些瓶子,每个瓶子里面都装着一只这样的黑虫子!楚处长,你觉得那家伙可疑吗?”
“当然可疑!”
楚牧峰已经听明白了,敢情苏山河等人在火车站的时候碰到过带着这种虫子的人,而且还将那个刀哥给逮捕了。
只是那时候他们不知道这个虫子居然有这种用途,再加上后面有人担保说情,就将他痛扁一顿放走了。
“这个刀哥在哪,你们知道吗?”楚牧峰神情振奋问道。
“知道!”苏山河是对这个刀哥还真有过一番了解。
谁让他倒霉催的招惹苏山河老娘呢,要不是因为有人说起,是绝对不会那样轻而易举将刀哥放过去的。
“楚处长,咱们现在就过去吗?”
“对!”
楚牧峰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果断说道:“破案讲究的是兵贵神,现在才十点不到,咱们立即去找到这个家伙。”
“然后先不要着急抓捕,暂时跟踪着,看看他都会去什么地方,和什么样的人接触,没准就能有意外收获。”
“当然,要是到了下午还没有任何进展的话,就不用再等,立即将刀哥秘密抓捕,严加审讯。”
“行,楚处长,一切按照您的吩咐办!”
“上车,走!”
金陵城一座小院中。
日上三竿。
刀哥这才从一夜酣眠眠中醒来。
唉,古人说的没错,色是刮骨刀,酒是断肠药,昨天晚上尽情享受,整个人感觉都快废了。
不过别说,昨晚那日子过得才叫潇洒,才叫人生啊。
抽最好的大烟,喝最醇的美酒,睡最浪的姑娘!
要是能让我天天过这样的日子,让我干啥都成啊!
但可能吗?都是靠钱砸出来的。
要不是有一块块白晃晃的大洋垫底儿,那些家伙会把自己当大爷供奉着吗?
混江湖的刀哥比谁都清楚,一旦没钱的话,那些唯利是图的家伙就会一脚就把自己踢开,都不会正眼瞧一瞧。
不过无所谓,反正爷现在就是有钱,靠着那笔买卖爷也算是混出来了。
虽然说不清楚那位要那些恶心的虫子是干什么,但只要他要,爷就有的是门路搞到。
有门路就有钱,有钱就能挥霍享乐。
这日子真是滋润啊!
拿冷水搓了把脸,刀哥揣着几块大洋出了门,他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做。
“楚处长,就是他!”
随着刀哥坐上一辆黄包车离开后,苏山河从对面走出来,低声说道:“他就是刀哥,就是他带着那些虫子。”
“是他?”楚牧峰扬起眉头。
“楚处长,您认识他?”苏山河略带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