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的心终于宽慰了几分,虽然没有从陈太后那儿讨得主意,但出乎意料,没想到女儿朱尧媖倒是给了她一个很重要的提示。
只要一心向善,怕什么?
想着自己从隆庆六年穆宗皇帝驾崩到万历十年,这总共十来年时间里都是她在代儿子秉持国政,国家大事需要她拍板定夺。
总听张居正说,治大国若烹小鲜,有时候她就想,要治理好一个国家,或者说一个朝廷,到底有没有什么秘诀呢?
她相信一些共通的方法与历史经验肯定是有的,否则为何有明君与昏君之别、有人做得好又有人做得烂?
但要说能总结出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秘诀显然不可能,现实也不存在。
既然相信有共通的方法与历史经验,那是什么?
善,就是行善,应该是一张有效的通行证。
作为统治者,与官为善,与民为善,与天下人为善,始终以善作为出发点,那治理国家驾驭群臣就不会差到哪儿去了。
正如女儿朱尧媖所言,无论小儿子有多妖孽,只要一心向善,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妖孽、聪明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术不正。
想通这一节,李太后便悠悠然回慈宁宫去了,她也没有去乾清宫找万历皇帝。
朱翊镠到了司礼监张鲸这个头号秉笔的值房。
“小鲸啊!”
“师,师父来了。”
至今张鲸依然感觉别扭,听朱翊镠叫他“小鲸”别扭,让他喊朱翊镠“师父”也别扭。
可没办法。
如今皇宫里的人都知道他拜了朱翊镠为师。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大明一朝师徒关系还是相当牢靠,与父子关系差不多一般铁。
都不用张鲸请,朱翊镠大大咧咧地进去一屁股坐下。
“师父咋来了呢?”张鲸笑呵呵地问,尽管心里面别扭,可面上必须过得去。
朱翊镠脸不红心不跳:“师父来是想和你沟通一下感情撒,你不看师父,那师父只有来看你喽。”
“我信了你的鬼!”张鲸心里不屑地怼了一句,嘴里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徒儿最近忙,所以怠慢了师父,还请师父原谅。”
“你看你,平时也不懂得孝敬师父,过时过节怎么也得送个礼啥的吧?不然收你这个徒弟干嘛?”
张鲸哭笑不得,弱弱地道:“师父,你收徒弟难道是为了这个?”
朱翊镠优哉游哉:“师父是个可怜人啊!每月的例银那么少,被你怂恿朝臣弹劾,又丢了俸禄,你难道就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张鲸再度无语,不是师父自己非要廷议的吗?丢了俸禄那也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呀?怎么到头来全推到我头上?这我可不认!
但这种话也只能心里想想,不然让他怎么着?
张鲸只得强行跳转到下一个话题,不然估计又得破财了:“师父,您今儿个来有何吩咐?”
“师父有两句话想问你,若你敢撒谎…嘿嘿,后果自负哈!”
“师父请问。”
朱翊镠也不转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道:“伴伴这次深陷舆论的漩涡中,又遭到莫名的诬陷,现在外界都还以为是师父干的,你这个做徒弟的难道坐视不理?不出面为师父辩白辩白?”
“师父,冯公公那完全是罪有应得,他也太自以为是了,居然将主意打到公主头上,这不等于是将公主没卖了吗?就该让他吃吃苦头长长记性,不然他尾巴都得翘到天上去,连娘娘、万岁爷、师父都不放眼里呢。”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挤兑冯保的机会,张鲸吧嗒吧嗒的,恨不得说上三天三夜似的。
朱翊镠望着张鲸,心平气和地问道:“这么说,攻击伴伴的舆论真是你暗中推波助澜?”
“徒儿哪有这等本事?”张鲸咂摸着嘴,“再说了,师父以为徒儿敢与冯公公这样公开宣战?”
朱翊镠摇头,这一节他早就想明白了。张鲸一个人,断不敢动冯保的,就像张诚一个人,岂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