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暖阁。
王安禀道:“万岁爷,刑部来话说顺义王在监牢里大喊大叫,还出言不逊辱骂万岁爷、吴尚书与三娘子,请示要不要给他一点教训让他闭嘴?”
“被关进监牢里还敢撒野吗?他是不是不想活了?”朱翊镠怒道。
“顺义王本就认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朱翊镠稍一沉吟,吩咐道:“晚上随朕去看看。”
“好,那奴婢现在去安排一下,让刑部做好准备。”
“嗯,也行。”朱翊镠犹豫片许后点了点头,“这个家伙确实不识抬举。”
“万岁爷,依奴婢看,要不直接…免得他胡言乱语。”王安谨小慎微地道。
虽然王安的话只说了一半,并没有说完整,但朱翊镠心领神会。
其实王安这么说,也是因为之前看到他眼中的腾腾杀气。
“先看看再说吧。”朱翊镠似有所思地道,“等到吴尚书控制住土默特部,然后再看怎么处置扯力克。”
“哦,奴婢明白了。”
王安会意,也就没有多说,躬身而退,去安排晚上的事。
吴兑已经出发前往土默特部了,待控制住土默特部后,那扯力克便没有存在的意义,节日这家伙如果依然执迷不悟,那肯定就是死路一条了。
王安猜想,皇上应该是这个意思。
这会儿不杀扯力克,一是为了三娘子,二是怕土默特部作乱。
傍晚时分,朱翊镠带着王安以及两名近侍,前往刑部死牢。
由于王安已经打点安排过,一路明哨暗哨都有,所以安全不成问题。
很快,他们便来到刑部死牢。
因为得知皇上要来,刑部尚书沈鲤散衙也没走,一直在此候着。
在沈鲤与典狱长的带领下,朱翊镠几个人进去了刑部死牢。
这不是朱翊镠第一次来,所以对这里的环境还比较熟悉,也不惧怕里头无时无刻不透露出的死亡气息。
刚一进入甬道,便听见扯力克又在大呼小叫,似乎嫌弃饭菜太难吃。
嫌弃完又开始骂人。
骂完朱翊镠阴险狡诈算计他,又骂吴兑是个老不正经的东西,接着又骂三娘子不守妇道不知廉耻…
反正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沈鲤感觉很不好意思,脸色通红。
王安听不下去了,当即以责斥的口吻对典狱长说道:“你们也是的,怎么也没堵住那家伙的嘴巴?”
典狱长不敢搭话,心想人家不是顺义王吗?妻子又是三娘子,大明第一位少数民族女高官,不知多受皇上的青睐与倚重,即便被关在这里,也是享受犯法的皇亲国戚的待遇呀!
朱翊镠倒是无所谓,今晚来就是想看看扯力克的头到底有多硬。
“吱呀”一声。
典狱长将监牢的门打开了。
扯力克还在叽里呱啦地骂,一看是朱翊镠来了,骂得更凶。
“老实点,休得放肆!”沈鲤喝道。
“反正我也活不长了,临死前还不过过嘴瘾?”扯力克嚷嚷道,还抱怨道,“你们这是什么狗屁饭菜,又馊又臭,饭里还有沙子,喂猪猪都不吃吧?有没有大馒头,我要吃馒头。”
“别吵了,你给朕消停一点。”朱翊镠看似平静地说道。
“除非给我送好吃的,然后让三娘子来见我,不然我天天骂。”
“沈尚书,你先带他们几个出去。”朱翊镠抬手对沈鲤说道。
“臣遵旨。”沈鲤只得带典狱长以及两名看守监牢的狱卒出去了,出去之前还毕恭毕敬地道,“陛下有何吩咐叫臣一声就是,臣都监牢外头候着。”
“好,朕知道了。”
瞬间监牢里只剩下朱翊镠、王安还有两名近侍以及扯力克了。
气氛陡然变得怪异起来。
因为扯力克这时才看清眼前四个人都是一副不善的眼神。
本来监牢里的灯光就跟微弱,加上扯力克发现不对劲儿。
所以空气顿时凝滞了似的。
“你,你们想,想干嘛?”扯力克发现似乎不妙。
“你骂呀,接着骂,怎么不骂了?”朱翊镠道。
“我是顺义王,即便你是皇帝,要杀我,也得等司法程序走完。”
“告诉你,朕想杀你随时都可以,只是不想给三娘子太大压力,你还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吗?”
“我不仅是顺义王,还是大汗,你若杀了我,部落会大乱的。”
“怎么?你要挟朕?觉得自己很有活着的价值,是吗?所以才不顾死活,哪怕被关进监牢里,嘴巴也要这么臭?不妨实话告诉你,朕已经派兵部尚书吴兑前往土默特部进行改组,待土默特部稳定下来,就是你的死期。”
“原来全都是你的阴谋。”
“朕是为了土默特部更好地发展,无论德行还是能力,你都不配做大汗。人活着,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必须正确地认识自己,否则会被人笑话,而你觉得本身就是个笑话,所以朕就是想拿下你,能怎么样?”
“你,你这个阴险狡诈的…”
“掌嘴!”
扯力克一句话没说完,只听朱翊镠已经下令了,而几乎与此同时,又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原来扯力克已重重挨了一嘴巴子。
近侍出手的是速度实在太快,别说扯力克没有提防,且被枷锁扣着,即便放开他让他准备,也躲不开近侍犹如光电般神速地一击。
“你…”扯力克嘴巴顿时鲜血直流。
“再骂呀!”朱翊镠道。
“…”扯力克吓住了。
“别以为狱卒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就在此胡言乱语,来,再说说朕是什么样的人?”朱翊镠俯身望着扯力克。
“…”扯力克怒火中烧,可也清楚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眼前这位年轻皇帝眼里凶光毕露。
“不说是吧?接着掌嘴。”
“啪!”近侍又是一嘴巴子过去了,打得扯力克嘴巴麻木两眼发黑,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瞬间没了意识似的。
“说。”
“陛下英明神武心胸开阔。”
“原来你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大孬种。”朱翊镠摇头站了起来,“再说说,吴兑吴尚书是什么样的人?”
“吴尚书是坐怀不乱的真君子。”
“那三娘子呢?”
“三娘子行为检点,是个纯情钟情的好女人。”扯力克怕挨揍,真怕,他也不知道朱翊镠身边的近侍,为何力气那么大,下手还这么狠。
“朕警告你,再以后这段日子里,你给朕好好待着,若再敢叫嚣,朕就是赏给几个大嘴巴子那么简单了,朕会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睛,剁掉你的手足,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们走。”
朱翊镠一抬手,也不墨迹,带着王安与两名近侍扬长而去。
“万岁爷,对付那种人就该这样。”王安笑呵呵地逢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