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能光趴着不动,还得时不时调整姿势来保持自己关节的活性。
直到清晨时分,就在颜六元困的已经要闭眼睡着的时候,锅下再次飞进一只麻雀!、
颜六元的手顿时拉紧绳子,那支撑着木棍的铁锅咚的一声扣在了雪地里。
颜六元咬牙扑了上去,他感觉自己的关节都在发出哀嚎,好在他还有纳米机器人!
他死死的压在铁锅上面,等确认把麻雀稳稳压住后才敢伸手进去,可是手一伸进去便被啄的钻心刺痛!
这跟任小粟说的可不一样啊!颜六元发出低声的怒吼,他费了半天的功夫才拧断了麻雀的脖子!
可是拧断后,手背上多了三个血洞!颜六元抱着那只麻雀坐在地上,瞬间便哭了起来,周围也没什么人,他便哭的越来越大声。
他不是替自己委屈,而是替任小粟委屈。
任小粟当他的面总说荒野多好玩,打猎多容易,颜六元一直都知道任小粟在说谎。
可人类的悲欢从不相通,所以那段最艰苦的日子里,颜六元本以为自己已经理解任小粟有多么苦了,可现在没想到,任小粟那时候承受的苦,要比想象中苦得多。
这种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才真正明白那些年任小粟为他背负了什么,为什么任小粟始终都不让他去荒野上打猎。
那个少年当时可没有纳米机器人,也没有手套。
颜六元擦干眼泪朝营地走去,小玉姐一看他手上流出的血便赶紧心疼的为他包扎。
“我哥醒了没?”颜六元问道。
王富贵愁眉不展的摇摇头:“咱也没医生,甚至都不知道他伤到哪里了,只能判断出有些地方出现了骨折状况,但具体还有什么内伤就不清楚了。”
刚刚小玉姐把抗生素磨碎了弄成药液,给任小粟喂进去了一些,这是防止他的伤口出现炎症,或者是抵抗力下降后出现高烧、感冒、咳嗽的症状。
原本大家还担心任小粟不张嘴,喂不进去药怎么办,大家想的办法是让姜无老师用嘴喂,姜无也没反对,毕竟救人要紧。
好在任小粟并没有把嘴巴咬紧,药液用勺子放嘴里就咽下去了。
颜六元把麻雀递给小玉姐:“姐,给我哥炖点汤喝吧。”
说完,他便呆呆的坐在任小粟身旁,王富贵对颜六元说道:“也别太担心了,你哥命硬,不会有事的。”
其实颜六元也坚信这一点,任小粟是超凡者,以超凡者的身体素质,只要不是致命伤那就不会被病痛折磨致死。
而且他也为任小粟许愿了,如今只等着看反噬是什么。
通常,颜六元都会根据反噬的危险程度来判断任小粟的安危。
就在此时,小玉姐已经拔掉了麻雀的羽毛,甚至将内脏都剥好了放在一旁,这个女人刚刚与任小粟、颜六元他们一起生活的时候,连杀鸡都会被吓的尖叫,那时候任小粟和颜六元还老在旁边笑她来着。
结果现在,她的动作已经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了,生活使人成长,小玉姐愿意为任小粟和颜六元改变。
锅里的水已经煮沸,她将麻雀丢了进去。
麻雀才刚入锅,香味就随着滚沸的水蒸气飘荡出来。
此时正是清晨,好些难民闻到香味忽然从睡梦中醒来,大家朝这边看过来,面露惊讶。
这些难民逃难的时候,想得最多的是带上自家细软,例如手表、首饰、金银、现金。
而小玉姐他们逃难经验都已经很丰富了,他们很清楚荒野上最需要什么,老王也早就把钱换成了更容易变现的药品,只带了少量的黄金与现金。
在战争中,黄金都不如药品来得珍贵。
这时有人慢慢朝小玉姐他们这边走来,难民们都已经饿了一天,此时正饥肠辘辘。
一名中年人说道:“给我弄碗汤吧?”
说话间,此人甚至没有请求的语气,小玉姐撇了他一眼说道:“滚。”
颜六元冷冷的看着这些壁垒人,他太清楚这些人真实的嘴脸了,敢凑过来的人都是不要脸的,心地善良的老实人都坐在原地没动弹,因为他们知道这时的肉汤有多么珍贵,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却见一名胖胖的中年人被其他人簇拥着走了过来,那中年人看到姜无等人时眼睛便是一亮,要知道姜无是非常好看的,而她身旁则全是女学生。
而这队伍里的男性,要么是王富贵这样的老梆子,要么是王宇驰、任小粟那样的伤员,颜六元看起来年纪又那么小,所以这队伍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那胖子倨傲道:“我是108壁垒的后勤司司长,徐世端。”
颜六元冷笑着站起来,他走到徐世端的面前:“这里不欢迎你。”
徐世端被气笑了:“哪来的小屁孩,让开,现在是战时管制,你们的食物被征用了…”
话还没说完,徐世端便怔怔看着自己胸口的匕首,他没想到面前这少年竟是二话不说捅了他一刀。
颜六元慢慢将匕首拔了出来,任由徐世端伤口里溅出的血液洒在他脸上,周遭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后才害怕的向后退去。
颜六元平静的说道:“不要再有人靠近我们这里,这话我只说一遍。”
曾经任小粟在集镇对他说过,不要害怕惹事,在这荒野上你只有让所有人都害怕你,你才能活的更久。但惹事也需要注意分寸,找到始作俑者,不要扩大打击范围,这样始作俑者就会被其他人抛弃,你却不会被群起而攻。
人的天性都是惜命的,当久在壁垒里安逸惯了的壁垒人发现,有人敢杀人,有人比他们狠的时候,他们下意识就会选择退缩。
以前这种事都是任小粟来做的,如今既然任小粟还昏迷着,那就由他颜六元来做,就像曾经任小粟为他做的那样。
难民们开始退得远远的,小玉姐走过来用袖子帮颜六元将脸上的血迹擦掉。
颜六元忽然叹息道:“小玉姐,我今天才彻底明白,我哥以前都背负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