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江而上,耶律德只看见数不尽的良田,好像这里就是一个纯粹的稻田乡村,几乎看不见其他的产业,因此,他也问了祝平。
结果,这位向导只是笑笑,并未过多解释,只推说不知。
不过,当船只进入大罗城附近的港口时,他才猛然想明白,明廷需要的就是一个粮仓,不是一个完整的国度,也不会让这里成为一个完整的国度。
带着这种领悟,他看交趾郡的一切事物都顺理成章了。
当晚,他在大罗城拜访了交趾军政府的总督,然后在此盘桓了三天就继续上路了。
当到达合浦港外,看到了不断来往的各种船舶时,他才感到,果然到了神州,各种来往的大舟巨舶来往不休,满载各种物资,奔向四方。
他这次来了近二十艘巨舟,当然不是空船而来,也装满了天竺的特产,主要是棉花、粮食、香料、黄金乃至西辽的猛火油,这是西辽对明廷最畅销的东西了,一罐价值十多俩白银,而且来者不拒。
他打算用这些换回武陵大学所藏的绝大部分书籍和不受明廷待见的理学儒生。
他们作为最尊贵的来客,自然有优待,绝大部分大宗物资都在这里卸船,然后带着船队继续北上,一直到吴淞,也就是长江入海口,才停住。
到了这里,这些大舟不适宜继续在长江中航行,换了适宜内水行走的平底大船,留下一部分水手守护船只,耶律德带着大队人马朔流而上,直到金陵。
进入金陵时,他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刚从昆仑和楼观道回来的黄夏带着一众阁臣亲自迎出十里,作为对西边这个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国度的尊重。
进入金陵后,耶律德更多的是四处拜访,到处看看,看看金陵的城市面貌,运作方式,这是他以前所未见的大城。
当初,他到武陵府求学时,只在武陵府待过,而且那时武陵城初立,最让他惊奇的也就是武陵大学。如今,这种百万人口的大城还是第一次见到。
日后,统一天竺后,西辽肯定也会营建自己的都城,规模不会比这里小,因此,他需要看看这么大的城市是如何运作的。
除此之外,他还觐见了黄芪,陈述了耶律守的建议。
黄芪听到后笑了笑,全部答应了他,并道:“西辽与大明,我愿两国永为兄弟之邦,西辽在西,我在东,日后互相看顾,彼此相亲。”
“我也可以承诺,西辽的水军日后与大明的水军可以同享港口、设施,共同彻底占据从大明到天竺的水路,让这里成为一条流淌着黄金的水道。”
“至于拜访我师陈真君,这个就不好说了,自上次大战完结之后,陈师就已经闭关,不见外客,即使是我,没有生死存亡的大事,也见不到他。”
“不过,你可以去桃园,拜见我师的嫡传弟子,苏越真人,他在辰漏观附近的桃园中修行,不过,我听说他有意远赴东海求道,你要见他,可是要快了。”
“是,多谢伯父教导,我西辽与大明永为兄弟之邦。我父提议,我们两家可以亲上加亲,将我的妹妹,耶律嫣许配给黄夏兄弟。”
“这种事我就不掺和了,他已经是个大人了,在扫灭蒙兀人后,他会带船队去往天竺,拜访卿父子,到时,看他们缘分吧。”
“多谢伯父指导。”说完,这位西辽太子殿下就退了出去。
待他出去后,黄芪笑着问侍立在一旁的黄夏等人,道:“你们也接触几天了,觉得这位西辽太子殿下如何?”
黄夏道:“这位太子殿下确实有仁人之风,能得人心,又不文弱,对目前的西辽确实是一个好的储君人选,西辽在他手里恐怕会彻底站稳脚跟,独霸天竺。”
黄芪又问旁边的郭守敬道:“郭真人认为如何?”
“治国之道在下一窍不通,不过看他面相,不是早夭之人,恐怕会享国许久。不过,王者之相,千变万化,我也不敢确定。”
“王者,不错,我大明与西辽相距实在遥远,万里之外的一个朋友比一个仇人要好多了。至少百年内,我们应该没有冲突的可能,这就够了。”
“郭真人,现在有时间了,你可以讲讲你送来的授时历的情况了。”
“禀明王,我已经基本推算出了一年的长短,大概在365天又四分之一天,但是,我还需要协助,在全国各地测试日影长短,节气变换,彻底抵定二十四节气。”
“可以,你需要哪些协助可以上奏,我让夏儿做你的副手,跟着你学习一点天文地理,他学的也是《紫薇数经》,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也没学出个什么名堂来,让他跟着你去学习一下,等他继位时,我希望他是一个金丹真人,而不像我,修为不进反退。”
“多谢明王相助,我等可以测日影长短,也可以绘制天下的精准地图,不知明王可需要?”
“有这种事,当然需要,你所需的任何物资,都可以上奏,需要人手,也可以从武陵大学调取,我希望你在校准日历的基础上,绘制出全国的精确地图来。”
“黄夏,你带着一众武陵大学修为在金丹以上的修士协助郭真人,不但要有平面图,我还希望有全国的山势地理图,以作为军国重器。”
“是,父王。”说完,这两人也退出了大殿。
且说耶律德,在金陵又停留了两日后就依照黄芪的建议去拜访苏越。
他走的是那些学子道武陵大学游学的路程,从金陵沿江而上,到玄武城,然后往西去桃花寨,这也是如今金陵到武陵府最常走的一条路。
经过玄武城时,这里已经不是昔日那样兵戈之城了,而是平平常常的一座山区小城,不过因为是从北边出入武陵府的门户,大宗商品都从这里进出,显得更热闹了而已。
进入了武陵府,这里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有点萧条,因为青壮男性都不在家,抛头露脸的反而是各种女性。
耶律德带着几十个人一路大张旗鼓,往辰漏观的方向而去,他不得不如此,因为他可是代表他父亲,西辽皇帝耶律守,来拜见陈天的,这是他应有的礼数和排场。
一直到了辰漏观附近,他还是觉得需要先去拜访苏越。
因此,他在路上停留了三天,先派侍卫前去送上拜帖。
那位侍卫将拜帖送上来时,苏越已经与赵巧稚说好,共同去三仙山闯荡。
此时三仙山依旧在封山,不过,过一段时间,他们应该就会撤除封锁,因为大劫已经接近尾声,特别是陈天他们在紫荆关连杀了十多位元神之后,天地元气逐渐开始恢复了,不再是混沌不明的状态。
这也意味着,大劫终于要过去了。
他们已经做好准备,开春就去三仙山,一开始即使进不了,也可以现在外围岛屿落脚。
至于铁牛和苏梦蝶,他们暂时去不了,因为苏梦蝶有了身孕,铁牛父母又在,哪能让他远赴海外,一去几十年。
当苏越收到耶律德的拜帖时愣了一下,不过旋即就想到了为什么,于是,他收下拜帖,静待这位西辽皇子的到来。
三日之后的一个清晨,耶律德带着浩浩荡荡数十个人来拜访这位辰漏观陈真君的关门弟子,衣钵传人。
苏越也依足礼仪,带着桃园一众人在大门外很远就迎接。
不过,苏越倒是让耶律德又惊奇了一次,因为陈天不近女色,他以为苏越也是如此,哪知这迎接他的人里,除了苏越和铁牛两个男人,其他的都是女人。
为首的两位天姿国色,修为高强不提,她们都是金丹级女修,借助来之时带的法宝,他感觉到这两位女子都不是好惹的。
就是剩下那几十位女子,也一个个修行有了点成就,有筑基,有先天、后天的,但是一个个都气质温婉,灵秀过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他以为苏越是一位风流之人,却不知,苏越也对这帮女子甚是头大,如今,他与赵巧稚筹划着远赴海外,那些女子也嚷嚷着要去,说是什么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
怀着异样的心思,耶律德考虑要不要将欧罗巴、西域和天竺的漂亮女子给这位苏真人送几十个过来,反正他好这一口,而西辽,在那个地方可是能收集到不同民族,不同风情的女子,送给这位陈真君的衣钵弟子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
苏越招待耶律德还是在他家那栋木屋中的正堂中,自从李氏逝去之后,苏越就一直没有改动过这栋木屋,只是一直维护着,以作纪念。
至于其他人,就只能在桃园中招呼他们了。
堂中,耶律德提出了想拜见陈天的请求,苏越苦笑了一下,道:“不瞒殿下,如今老师已经彻底闭关了,我也不知道他多久才会出关,除非真的出现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打扰了他,否则,在诸天星斗阵推演完全之前,老师应该都不会出关。”
“不过,我过几日需要去辰漏观向他老人家辞行,殿下可以与我一同去,看他老人家是否能破格见一见您。”
耶律德听后,知道实情确实是如此,这位苏真人也没有刁难自己,反倒颇为友善,便答应了下来。
说完了正事,耶律德便想到了刚才的事,笑着问苏越道:“苏真人风流本性,如此多的美人充实庄园。在下在天竺也能见到许多不同种类的美人,有西域的歌姬,欧罗巴大陆金发碧眼的女奴,天竺的神女,乃至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各种小族的美人,各有千秋。”
“如真人不弃,我送过来给真人扫洒庭院,如何?”
这话一出,苏越头就一大。他还没说话,旁边的赵巧稚马上笑着说:“好啊,好啊,大丈夫当三妻四妾,醉卧美人,桃园这么点美人岂能显出我夫君的威风。”
“就应当与我那些叔伯们一般,个个三宫六院,美人成群,哪像你师傅与明王,一个终生不娶,一个就一个妻子,成何体统,哪里能显得出大明的威仪来。”
“只是我那些叔伯兄弟们,美人玩多了,个个体虚身弱,早起的不少,不过夫君堂堂一位金丹真人,而且修习的世间顶尖功法,善能纳气补元,一定能龙精虎猛的,没问题。”
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说得苏越尴尬无比,搞得他连忙赔罪道:“夫人何必耿耿于怀,这些女子当初来,我只是为了让她们脱离苦海,绝没有私欲在内,如今他们修行也有了根基,待我走之时,让他们去武陵大学学习就是了。”
“哼!”外人面前,赵巧稚并没有再多说。
耶律德此时才知道好心办了坏事,连忙告罪。
三日过后,耶律德和苏越来到了辰漏观外,向陈天告别。
当苏越在辰漏观广场上发了一封法讯给陈天,耶律德以为陈天会出来相见时,只见面前空气一闪,一个人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陈天看了二人一眼,对苏越道:“我早就想让你去闯闯了,很好,这是三仙山洞府的启动符篆,你自己去吧。只是我在三仙山、鬼国、妖廷都惹了不少元神真君,你自己小心点。”
“有什么事,你可以找万象真君,或者去玄武岛找定剑真君或慕道人,或去鬼国找鬼荼真君或他的弟子,他们都会帮你的。”
“至于其他的东西,你自己处理就好,需要什么灵物,自己拿,我并没有其他的嘱咐你,只是有一点,多收几个弟子,我还想辰漏观能发扬光大。”
接着又转向耶律德道:“我对西辽没什么要说的了,以前之所以要选取你父继承,就是因为他坚毅又能隐忍,一方面对开拓天竺,另一方面对对抗蒙兀人都有好处,至于他想摆脱我的影响,那是人之常情。”
“如今,既然事成,西辽也帮助明廷良多,我们算互不相欠,只希望你们父子在天竺能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