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镇的南岸位于海边,这里有着三山相连,山与山之间的间隔并不大,恰是观潮的好地方。
每年岁末之时,风势鼓荡,是观潮的最好时间,所以会有四面八方来的文人骚客齐聚杨柳镇。
初晨之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杨家的大门口,接着知画从上迈下来,步履轻快,似乎带着几分的期待。
柳师师伸出一只素手,慢慢掀起帘子的一角,那只手雪白至极,她不由轻轻笑道:“知画,你慢点,不必着急。”
“小姐,我当然着急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有见到爷了,我这心里真是很想见他。”知画穿着一条粉色的长裙,肌肤如雪,黑发垂着,因为走得急,裙子扬起,飘飘若仙。
柳师师放下了帘子,微微勾了勾嘴角,喃喃道:“我也很想杨郎啊!”
驱车的是一名驼背的老者,一头花白的头发,目光垂着,但在开合之间却是散着几分的精光。
马车之后还跟着另一辆马车,驱车的是一名中年人,四十多岁,长得瘦削至极。
在柳师师放下帘子的时候,驼背老者的声音响起:“小姐,你真是要嫁入杨家了?”
“杨郎才华无双,我的确是心动了。”柳师师应了一声,接着轻轻道:“人生难得得有情郎,杨郎真正打动我的,是他的责任感。
人总是有尊严的,这样的话,舍杨郎之外,谁也说不出来,他能够顾及到流民们的尊严,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驼背老者的目光一闪,带着几分精芒道:“小姐,这话真是姑爷说的?”
“的确是杨郎说的。”柳师师轻轻道。
驼背老者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这一甲子以来,我见过了太多的人,有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有心系百姓的清官,有不断挣扎的百姓,有强颜欢笑的青楼女子。
但从未有过提到过尊严,人总是有尊严的,这样的志向,值得小姐倾心,也值得我追随,到了我这样的境地,所求的无非也是尊严。”
柳师师轻轻道:“驼爷爷,杨郎就是这样的奇男子。”
杨府之中,知画迈进去时,镇宅在一侧叫了起来,青狼也睁开了眼睛,冰冷的眸子落在知画身上。
知画吓了一跳,站在那儿也不敢动,十三郎从一侧凑了过来,拱了拱手道:“这位姑娘,请问找谁?”
“我叫知画,来找我家爷,他叫杨真。”知画轻轻唤了一声。
十三郎这才扬声道:“少爷,知画姑娘来了。”
后院之中,杨真正在画着一幅画,写实流,在他的面前是昨天柳师师和知画那幅炭笔速写。
只不过这样写实的画画起来需要一些时间,他只是堪堪勾了轮廓,但他的心中却是想着,现在柳师师和知画都成了他的房中人,再把这画给陈平,似乎有些不合适。
十三郎的声音响起时,他放下笔,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安宁正在厅里收拾着。
“安宁,今日我要和师师、知画去观潮,今天回来可能会有些晚。”杨真轻轻道。
“少爷,那我给你准备行囊。”安宁轻轻道。
杨真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师师那儿应当有所准备,我带几支炭笔和几张纸就好了。”
安宁收拾了一番,这才把他送了出去,走入前院时,知画站在门口,看着杨真,嘴唇动了动,接着急急忙忙迎了过来。
伸手握住了杨真的手,知画勾着眉梢,清脆地唤了一声:“爷!”
杨真看着她的样子,将她拥入怀中,接着把安宁拉开身前道:“知画,这是安宁,我的贴身丫头。”
安宁看着知画的样子,小心翼翼行了一礼道:“安宁见过夫人!”
知画扑哧一笑,伸手拉起安宁的手道:“安宁,我可不是什么夫人,我只是爷房里的小妾,我的身份可当不得夫人,能守着爷一辈子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安宁松了一口气,笑盈盈道:“知画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你笑起来也很好看!”知画伸手捏了捏安宁的小脸。
杨真微微挑了挑眉,知画扭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嗔。
“爷,走了!不过我们要不带着安宁一起去?”知画看着杨真。
安宁的目光中浮起一抹渴求,但却摆了摆手道:“不了!我就不影响少爷了,而且家里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收拾呢。”
杨真笑了笑道:“安宁,走吧,一起去!正好替我拿着书具。”
接着,他不由分说,把手中的书具递到了安宁的手里,大步朝外走去。
知画拉起安宁的小手,笑盈盈看着他,两人一起跟着杨真走了出去。
驼背老者扭头看了一眼,接着站到了马车的一侧,对着杨真行了一礼,那名中年男子也下车行了一礼。
杨真回礼,柳师师掀起帘子,有如秋水一般的眸子落在他的身上,无声胜有声。
安宁跟在杨真的身后,朝着柳师师所在的马车走去,但却是被知画一把拉住了。
“我们坐在后面的马上车,那是师师小姐,一会儿我和你解释,我们不要打扰爷和小姐说私密语。”
知画低声道,拉着安宁坐到了后面的马车上。
杨真上了马车,柳师师拉起他的手,勾了勾嘴角道:“杨郎,今天去观潮的人一定很多,我们同时出现的话…”
说到这里,她却是欲言又止,杨真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笑道:“就怕委屈了你!”
“我是怕委屈了杨郎,我到底不是名门闺秀!”柳师师摇了摇头。
杨真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的脸道:“你把所有的尊严给了我,那么你的尊严自然就得由我来守护了。
此后余生,你都是杨家的人,总是要为杨家生养的,你我之间,总是要同心与共,所以今天不管面对什么,我都会坦然。”
柳师师抱着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头,勾着嘴角:“那我也会守护杨郎的,不管谁给你委屈,我都不会容忍。”
马车驶过,马蹄踏过地面的声音,声声入耳,间杂着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似乎也成了一道风景。
杨真看着柳师师的脸,她已经是成熟的女子了,所以浑身软绵绵的,隐约透着的香味,让他不免有些心猿意马,但他却只是环着她的细腰,心生满足。
柳师师偷偷侧了侧脸,接着再次勾起了嘴角。
要说要勾人的本事,她的确是不会,因为她痴于琴,舍此之外,别无心思,但知画却是会的,身为花魁,她学过方方面面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