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城的外城,一座农庄之中,诺大的院子里,站着数百人,看他们的样子应当是来自各行各业。
有白色袍子的厨子,有一身劲装的镖头,有跑堂的小厮,还有穿着官服的官差,不一而足。
站在最前方的有三个人,一人穿着一身劲装,身形高大,一人是一名女子,婀娜多姿,穿着一身红色长裙,脸上抹着浅淡的胭脂,勾着眼眉,风情无限。
最后一人穿着一件班头的衣服,看样子应当是在州府之中任职,而且肩头处有着一道金边,这应当是刑部的人,从九品的官。
“隐娘,这次大当家召我们一起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那名劲装男子扬声道,目光中带着几分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红衣女子摇了摇头,一脸慵懒,接着扭头看向刑部捕头道:“吴飞,你应当知道一些消息吧?”
吴飞摇了摇头道:“不知!不过当初若不是大当家,我们这些人能活下一半来就不错了,她拼死护着我们,这才受了重伤。
我们悦庭楼之中,除了大当家之外,剑九大哥和铁驼前辈都是地榜强者,舍此之外,段七大哥最强,所以才成了城防军的总教头。
我们这些人,活着不易,大当家让我们来,我们就来,不必在意是什么事情,哪怕大当家带着我们回归南海,我们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舍了这身皮,老子还是一名当家的,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那群兔崽子,别以为占了悦庭楼,我们就打不回去了?”
话音刚落,一阵的马蹄音响起,庄子的大门打开,驱车的是驼子。
马车停在一侧,庄子的大门被人推上,段七、吴飞和隐娘走了过来,三人同时对着驼子行了一礼道:“见过铁驼前辈。”
驼子乐呵呵一笑,豪迈道:“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了!昨天见到了一些兄弟,总觉得还没有聚够,但今天人都来齐了!”
一边说,他一边掀起了车帘,杨真一步迈下来,站到了马车边上,大袖翩翩,白衣如雪,风姿无双。
接着他伸出手,直接抱起了曾沧海,大步向前走去。
四周传来一阵的吸气音,段七、吴飞和隐娘也是目瞪口呆,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曾沧海?以前的她,对于任何人都是冷着脸,不会让男人触碰。
“大当家怎么变成女人了?”
“大当家不是女人吗?她被人称为南海观音,自然是女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前的她,可是很有威严,这怎么被男人抱着,脸上还带着笑,就好像…”
“就好像什么?”
“对了,春天的小母猫一样!”
曾沧海的耳力极强,听到这些声音,目光灼灼地盯着,接着喝了一声:“哪个在乱嚼耳根子?出来,看我不一巴掌拍死你!”
所有的声音淡了去,杨真低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勾了勾嘴角,也不说话。
曾沧海抬眉看了他一眼,这才觉得似乎有点过于强势了,迅速垂下头,低声道:“爷,我那是为了吓他们的,不是那种粗鲁的人,你可别觉得我不够温柔。”
“不会,我家的沧海最是温柔了!”杨真轻轻道,目光含笑。
四周又传来一阵的吸气音:“真是春天的小母猫啊!”
“这到底是谁啊?竟然能让大当家变成这样!”
曾沧海勾了勾嘴角,接着扬声道:“诸位兄弟,我,悦庭楼之主曾沧海,这次召集大家来,只为宣布一件事情。
从此之后,我嫁入了杨家,成为杨真公子之妾,悦庭楼就是我送与杨家的嫁妆,以后诸位兄弟将由我家爷来守护。
对于我家爷,大家可能并不熟悉,那我就说一说他的身份,他是江南第一才子,未来的天下第一才子。
他不仅在琴棋书画诗方面有才,还有经商之才,谋略之才,他为大当家,一定会护着诸位兄弟的。
还有一点,他现在已经是贡生了,未来就是举人、贡士、进士,那就是真正有官身的文官了,所以你们跟着他,未来可期。”
一群人目光复杂地盯着杨真,他挺着腰身,目光一一掠过眼前的人。
如果是这一世的杨真,面对这么多人,绝对没有这样的胆子,毕竟他只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年。
但杨真三十岁了,还是一名老师,天天和学生们在一起,胆气自然不错,所以他的目光如炬。
放下曾沧海,杨真在她的耳边轻轻道:“你先站一会儿,我说几句话就好。”
“诸位,我不说什么大话,我只说几件实事,我已经与人议定,派人去了南海,不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这一次,相信南海所有的山寇都会被清扫了,剑九也跟着去了,回头他可以告诉你们实情,你们的仇,我替你们报了!
第二件事,我会在海州城发展商业,以后你们遇到困难,可以申请补贴,我希望大家都过得好,穿得暖、吃得饱,病有医,老有依。
无论如何,你们是沧海带出来的人,那就是得到了她的认同,她认同的,我就认同,好听的话我不多说,但我是个重诺的人。
第三件事,我知道你们中的许多人可能会心怀故土,如果有人想要回归南海,我可以答应你们回去。
你们就记住一点,只要你们是悦庭楼的人,那就永远会受到我的照顾,当然,如果你们之中有人想要叛离,那我也会手下留情。”
杨真的声音回荡着,少年心性,却是豪迈至极,透着道不尽的霸气风流。
许多人怔怔看着杨真,接着有人扬声道:“大当家,我服气!”
“我也服气!”
“参见大当家!”
一群人乌压压跪下了,只有隐娘、吴飞和段七没跪,只是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杨真的目光落在所有人的脸上,接着点了点头道:“大家起来吧,往后,我们是一家人!”
许多人脸上的泪滑了下来,这段时日,他们离开了南海,加入了各行各业,其实过得很苦。
但这种苦,却是无人诉说,无人明白。
只有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舔着伤口,但现在,杨真给了他们希望,给了他们未来。
病有所医,老有所依,这只是一个理想,杨真却是把它给摆出来了。
杨真看着那些哭泣的人,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等着他们去发泄心中的委屈。
曾沧海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中一片骄傲,这个男人,是她的所爱,她会用一辈子去爱他,为他生儿育女,由着他欺负,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