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通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他知道自己在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一败涂地,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作为报应的死亡会来的如此之快,而且还是出自仇人陈积之手。
他的身体缓缓倒地,最后斜靠在两个黑衣男子的身上。
陈积在一瞬间又抽出了软剑,不断涌出的血液在赵通那雪白的袍子上映出一大片的鲜红。
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让赵通没有想到,就算是这房间里的其他人,也都没有想到。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知州赵树镜。
“通儿!”
赵树镜的是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到在地,他直接扑在赵通的身边,伸出双手压在自己儿子的心口之上,想要阻止那些鲜血向外喷涌。不过这一切都已是徒劳,赵通的眼神逐渐暗淡,在临死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力气说出一句话,短暂的抽搐之后,知州之子就此咽气。
赵树镜沾满鲜血的双手缓缓松开,一瞬间丧子的他还有些缓不过来,他没想到的是,刚才突然变得斯斯文文,好好说话讲理的陈积,怎么会突然下此杀手。
儿子虽说已经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补救的希望也是无比的渺茫,但无论怎么说,从认罪到判刑,再到入狱秋决,这完整的流程下来,怎么也需要很长时间,在那期间,自己可以做的事情还有许多,最后的解决也不一定必须得是人头落地。
但是现在,陈积怎么就突然下了黑手呢?
“世子殿下的刀可真快啊。”
赵树镜将自己儿子的双眼合上,作为作为洛州州官的他自然非同常人,在丧子之痛的承受能力方面也是远非常人可比。
“哈哈,比起令郎的刀,我这算是慢了好几个月了。”
陈积将软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继续说道:“赵叔叔,我这人有个习惯,平常的时候不太喜欢出手,但是一旦出了手呢,再要收回来就有点费劲了。昨日里赵叔叔特意在府上消失,然后引得城防营开始攻府,这些账还是要算算的。当然,赵叔叔毕竟是一州之主,我的刀有点不太适合,所以只能是交给江宁的朝廷去处理了。”
陈积说完看了韩童韩校尉一眼,对方会意,上来就将赵树镜反手控制,然后缚了起来。
赵树镜的脸色中露出一丝难以相信的神色,然而陈积已经不去看他,赵树镜便将自己的目光移到主坐的陈觥身上。
“王爷,何不约束一下世子殿下?现在事情尚未…”
陈觥却是摆了摆手阻止了赵树镜的继续言语,然后终于开口说道:“老赵啊,这话你倒是说反了,是他在约束本王才是。不过话说回来,你是不是忘了本王的脾气了?如果这事真让我这个武夫来处置,就以你们父子二人的所作所为,你以为死两个人就能完事?”
陈觥站起身子,一边离开一边继续说着:“老赵,你现在是该庆幸的,庆幸自己儿子找的刺客没能得逞,要是景徽的命真的没了,那死两个人就不太够了。”
三日后,洛州城好像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年关将至,武陵王府门前的那一场热闹终究抵挡不了过年对城中百姓的吸引力。什么武陵王府,什么知州府官,在现在这个阶段,实在不如多准备一挂鞭炮一对春联来的实在高兴。
李疆的毒也终于解的差不多了,每次望到营帐里的那些征西骑兵,他的心头都会闪过一丝侥幸。对于自己的嗅觉,李疆还是比较有自信的,短短几天时间,知州之子被杀,知州被押解回京。虽说这里是洛州城,武陵王的地盘,朝廷派来的知州多少是属于无关紧要的人物,但那毕竟是隶属江宁朝廷的官员啊。
而且最关键的是,城防营的所有官兵,除了自己这个统领,其他只要活着的,都已经被调走。有的是去了燕成王那里戍边充数,有的则是去了太行吕梁剿匪。
听武陵王说,年后还会从其他地方调来两千官兵,到时候自己的职责不变,但是挑选副将的时候要擦擦眼,李疆当时主动认错的同时答应的斩钉截铁。
又是一场大雪。
此时的雪花总是招人待见的,瑞雪兆丰年,对于一个农耕民族来说,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而且,雪景让街上的孩子们比平时更为闹腾,那些雪球,雪人,以及互相之间的雪仗叫喊,配上偶尔几声爆竹的脆响,让整个人间的年味都变的愈发了浓了起来。
不过说起年味最浓的地方,还得是庆吉街上的年货市场。
在其他的节日里,庆吉街上最热闹的时段基本都在是晚上,不管是在元宵灯会,还是中元中秋,但是临近过年就不同了。
商贩们在街道两边摆满了过年的东西,扑腾的鸡鸭,各式的成衣,成挂的爆竹还有那些随意堆放的配饰。
和其他节日相比,街上现在的这些东西多少有些不太讲究,整条庆吉街上,基本看不到之前的那些精致与华美。好似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千金,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突然变成了土里土气的村姑。
只是,过年需要的就是这种“土里土气”。
我们当然需要富家千金的那些情趣与雅致,也需要那些高高在上的品味与讲究,只不过在此时此刻,我们暂时不太需要那些。
这是整个民族最大的节日,在她到来的这几天,不管你是高低贵贱,也不管你是男女老幼,只要你是这个民族的一部分,她都将你算入其中,共襄盛会。
当所有人都在参与的时候,我们需要的就只有一种东西,那就是热闹。
商贩摊位的上那些年货确实都不太“讲究”,但是在一买一卖的热闹之间,无疑是此时最美好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