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积的脸色明显是有些意外,自从那次的约法三章之后,他在这三个月多月的时间里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二人。当然,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洛州城本来就不小,再加上人口众多,以及陈积之前深居简出的原因,三个月内没见过她们也实属正常。
不过他们毕竟是在同一座城中,再加上陈积最近出门比较频繁,这样偶遇的巧合也就不那么离谱了。
一场大雪之后,虽说这两天的天气不错,但总体的气温是比之前低了许多,幼笳和素素这次来庆吉街就是逛街选买新衣的。
“好久不见,世子殿下。”幼笳很是潇洒的抱拳回道,然后她的视线便转到了红袖儿的身上。幼笳之前和这红袖儿有过接触,自然也知道她是为何时常戴着面具,这样的人能让陈积一次豪掷五万两,而且现在又送上这么珍惜的狐皮,那显然是有着异于常人的过人之处。幼笳自然也和其他人一样,有过那些关于恶趣味的猜测,只不过时间一长便将这事给抛之脑后了。
红袖儿好似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在陈积的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两只白皙的小手还在衣角处紧紧的攥着,很是紧张的样子。
陈积有些好笑的看着二人的举动,心道红袖儿今天还真是有兴致,这戏演的和她在府里简直是判若两人。
对于这种场景他见过的可不少,红袖儿现在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和家主有了不正当关系的侍女在见到正室时候的样子,虽然此时她的脸色隐藏在面具之下,但那些紧张和畏惧的动作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旁的刘掌柜听到二人互相的称呼之后就已经知道来人的身份特殊,现在又看到那人将陈积晾在一旁,反而肆无忌惮的盯着陈积侍婢的时候,便连忙叫来柜台上的店铺管事,让他好生招待这个连陈三公子都没放在眼中的人。
“还有那些貂皮,看着应该有个三四十张。”眼看跟来的守卫已经连同店铺伙计将木车上的那些貂皮都搬进了铺子,陈积在店铺里环视一周,最后还是把目光定在红袖儿的身上,这才继续对刘掌柜道:“这些加起来要做一件裘衣的话,应该是绰绰有余了,你还是比照着她的身形,做个稍微大些的…”
“等下!”
此时幼笳的声音再次传来,打断了陈积的话,然后就见她无视了身旁的店铺管事之后,直接说道:“世子殿下,能否先出来一下,我这里有几句话想和世子殿下商议一下。”
陈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那一丝不悦,只不过左右看了两眼之后,一时间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嗯。”
陈积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示意刘掌柜和红袖儿稍等之后,便和幼茄一同出了铺子。
雪后庆吉街上的行人比平时少了许多,此时在外边的多是些店铺里的孩子,在雪地上不是堆着雪人就是打着雪仗,那些欢乐的叫喊充斥着整条街道。
“公主想要商讨的事情是?”
二人来到店铺门外的旗招处,陈积便直接开口问道。
“世子殿下,咱们之前虽说有过君子约定,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回到北凉,都是互不干预互不烦扰,但是有些事情是不是要稍微克制一下?”
“克制一下?什么事情?”
陈积依旧是有些不知所云,在他的印象里,最近这几个月以来自己好像都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幼笳公主看到他脸上的那些疑惑不似作假,刚才脸上的那点儿不悦便直接变成了冷笑:“陈三公子,我幼笳没有在意你之前做过的那些风流荒唐,也不会理会你之后在北凉的有什么品行举止,但是在最近这一个月的节骨眼上,咱们能不能安分一些,想要疼爱自己的侍婢的话,在王府里可以随便疼爱,不管是什么嗜好品位都不过分,但是在外面的话,咱们是不是应该收敛一些?还是说陈三公子这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目的就是想让其他人都以为我北凉在你陈三公子眼中,是那么的不值一提,否则的话,也就不会在和北凉公主大婚的前夜,陈三公子还在大摇大摆的示好自己的侍婢了。”
不知是因为她说的太过激动,还是外边的空气有些寒冷,此时幼笳公主的脸上已经有些微微泛红。
陈积听完之后,这才明白她刚才所说的克制指的是什么。摇了摇头之后,陈积这才正色解释道:“公主误会了,那俩赤红色的狐狸皮子本来就是红袖儿的,我代为交谈只不过是为了方便一些而已,至于刚才说的貂皮裘衣,我只是拿红袖儿的身形比划一下,实际上是做给一个稍微清瘦一些的男子的。所以公主刚才所说的示好红袖儿,以及轻视北凉的事情,都是误会,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一回事。”
“误会?那五万两难道不是示好?”
幼笳公主的情绪一时间还没有调整过来,所以在陈积的解释完后,便直接顺嘴说出了这事。然而在片刻之后,幼笳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她自然只是想单纯的反驳陈积,然而这话在她嘴里说出来实在太不合适,如果有人在旁听的话,她幼笳公主难免会落个嫉妒的名声。
她的身份可是代表着北凉的,如果这种名声传出去的话,她自己对这种名声的在意与否,就没有半点儿意义了。
好在对面陈积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见他将视线抛向远处正在嬉闹的孩子,然后有些怅然道:“那也不是示好,当时我的只是感觉自己很聪明,觉得那么做的话,可以达到某些目的。现在想想看,那目的或许是已经达到了,但是这目的对自己是否真的有利,那就有点难说了。不过…公主你提醒的也对。”
陈积刚才的样子只是持续了片刻,然后便换上了一张笑脸道:“有鉴于之前我在这洛州城里的名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确实应该慎言慎行,而且对于公主的北凉,我确实没有丝毫轻视之心。”
幼笳点了点头,一时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对面的陈积就那么望着她,脸上的笑容如同他身后逐渐西去的阳光,柔和的没有半点儿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