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的好听,实际却以我看重之物作为要挟,是也不是?”
陈积面色淡然,不置可否。
他知道,以艾伊的头脑,自然可以猜的出来自己的用意。
就和开始时说的一样,他过来是为了道歉,不是白白送死的。
在没确定艾伊是否真的有杀心之前,他自然不可能将虎符和亵衣都交还给她。
这不是有没有诚意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脑子的问题。
艾伊见他默认,脸上虽是阴云密布,心中却不知怎么的,竟是没有预想中的那般生气。
可能是这两天气的太多,有些疲劳。也有可能是,她的心中也清楚的知道,如果换做自己是他的话,肯定也会留有后手。
而且自己“不小心”留在城中的,肯定是更为重要的虎符。
“陈积!”
艾伊继续道:“除了你我,如有第三人动了我的…东西,我就算动用军中所有探子,也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陈积闻言,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虽然他已经在心中确认,眼前的女子对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起过杀心,但是能说出如此暧昧的话,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艾伊自然也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本想着装作无事发生,但是当她看到陈积嘴角的那些笑意时,胸前顿时又是一阵起伏。
她下意识的看向左右,奈何长鞭和短弩都被她放在了案桌之下,也就是离陈积不远的脚边。
微微错愕之后,艾伊这才在心中一叹:罢了罢了,自己这次是真的被他扰乱了心智,连唯一的防身之物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给了他。
就在此时,陈积也是低头写道:“艾伊小姐心胸宽广,海纳百川,陈积佩服。
对于那衣裳…艾伊小姐放心就好,只要陈积今天能够回去,自是没人可以发现的。”
“行吧。”
艾伊的声音中好似带了一些疲惫,继续道:“现在你就回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那…”
陈积刚刚写下一字,主位上的艾伊立即道:“不用洗了,快去拿来!”
陈积的脸上略一尴尬,这才拱手施礼。只是当他正要转身离去时,脑海中又不由得想起外边的那些守卫。
念头一转的他不由得将视线移向地上的那条长鞭,鞭子长近五尺,通体漆黑,手柄底端镶有一块翠绿翡翠,晶莹剔透,光泽透亮。
“来回通报多有不变,借鞭子一用。”
陈积将纸条放在案桌之后,没等艾伊点头,便直接拿起长鞭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艾伊的胸前又是一阵起伏,将厚实的皮甲都撑开了一些。
望着那轻微摇摆的帘布,艾伊手上不停,刷刷的将那纸条撕成粉碎。
不过正当她想要扬飞之时,这才在心中突然想起,外边的士兵已经误会了自己和他的关系,现在要是看到他拿着那条鞭子出去的话…
大帐之外,陈积的身影在众多兵士的注视之中穿行而过,一直来到军营门口。
几个有些熟悉的守卫顿时停下了窃窃私语,望向陈积的眼神里有点兴奋,有的遗憾,还有的竟是悲悲戚戚,好似无故丢了三钱银子一般。
不过仅仅是片刻之后,他们的眼神便都逐渐转为震惊,甚至呆滞。
想到来时几人对自己还算不错,陈积便挥着鞭子和几人打起招呼。
然而让他诧异的是,几个护卫的回应方式实在太过离谱,一句话没说就都直接跪在了地上。
愣在原地的陈积这才再次看向手中的鞭子,自己和来时并无什么不同,他们态度的急剧变化,显然是因为手中的它了。
莫非…
又是什么了不得东西?
一直等他骑马离开,入口处的几个守卫这才依次起身,其中有个还在不停念叨着:“看来我猜测的还是保守了,统帅不仅让这汉家人活着出来,还把国主给她的御赐长鞭送给了他!
这…这…你们还是拿钱来吧,每人三钱。”
没过多久,陈积再次骑马而来,几个守卫早早的让开位置,并且恭敬的立在两旁。ァ新ヤ⑧1中文網ωωω.χ⒏1zщ.còм<、域名、请记住xīn81zhōngwén小shuōwǎng
陈积乐得省事,一路骑到方才的大帐之前,这才下马进去。
艾伊低头接过带血的亵衣,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藏入衣袖。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又是良久,当她终于可以摆出一副若无其事模样的时候,这才终于转过身子,对着陈积再次伸出了手。
陈积的脸上露出许多疑惑,似乎不懂她是何意。艾伊这才开口:“我的鞭子呢?”
陈积先是一愣,随后这才开始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双手,看到手上没有之后,这才拍了下脑袋,拿起桌子上的纸笔道:“好像是在取内衣的时候忘在床榻上了。”
“你!”
艾伊指着陈积,修长的手指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陈积的几个字虽是简单,但是包含的信息却很是丰富。
“好好!”
她再次道:“不就是条鞭子,本小姐不要了!”
见她如此态度,陈积不由在心中道:看来也不是什么多么了不得的贵重之物。
随后他有拱了拱手,准备出门回去。
然而艾伊却是举着短弩拦住了他的去路,“你自己提的拘役十日,难道忘了不成?”
陈积闻言诧异的望着艾伊,他倒是没有忘了这个条件,只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而已。
毕竟在让艾伊解气这种事情,只有杖责或者鞭打才能起到明显的作用,像是拘禁或者劳役,在实行起来太过不温不火,没想到她还记得如此清楚。
“呃…”
略一沉吟,他抬头看向东边所在的敦煌城。
艾伊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便用手指了指案桌之上的笔墨纸砚。
就这样,一封书信之后,陈积便留在了白汗军营之中。
艾伊自然不可能还让他留在自己的营帐之中,也不可能给他安排什么好的住处。
陈积本来想着,如果她给自己安排那些专门为俘虏准备的奴车的话,自己就翻脸不伺候了。
好在最后的住处是一十米见方的棚子,还算可以接受。
深夜,营地主帐内,径直的油灯火苗下,艾伊望着眼前的几包药材怔怔出神。
只有在这种万籁俱寂的时间里,她才能静下心来,抽丝剥茧般梳理自己的思绪。
只是,当火光转弱,重新挑了灯芯后,她的思绪不知怎的转到了陈积身上,开始抽丝剥茧的梳理起他的一言一行来。
良久,出头的灯芯再一次将要燃尽,艾伊伸手挑出一些,再次拄起下巴时,这才发现手腕露出的洁白绦子。
小心抽出之后,望着自己的贴身衣物,此时的艾伊已然没有了在陈积面前的时的羞怒。
白绢金丝之间,大片的血迹依旧鲜红。
已经足够清晰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昨日里的某些场景,又是良久,她的嘴角微微扬起,轻声自语道:“就你最有骨气,从头到尾不提一句药方的事。
不就是死要面子,不想亲口道歉。
既然如此…本小姐就偏不如你的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