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哪里有过言语了…”
周纸有些小声的说着,转移话题的本事自然不是陈积一人独有。
“呃…”
陈积先是一愣,不过他的思路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被带偏,随后便无语道:“反正就是那么一个意思,你懂就好。”
周纸看着眼前一直望着自己的陈积,无奈之下只得解释说道:“不那样怎么办?你又不会手语,难道一直都是你说我写…”
然而等她刚刚说完,陈积便哼笑一声,从车厢的角落里拿出那张许久没用的皮子,道:“这个借口可说不过去,咱们初见时我就说过一视同仁,咱们一起写字的。”
皮子上依旧残留着一些当时的木炭笔记,周纸见他依旧不依不饶,只得转过头道:“谁让你在洛州时胡言乱语来着…”
陈积挠了挠头,原来真是这个原因。
当时的自己也是真心实意道过歉的,莫非是诚意不够?
“如果就这样也就罢了,见到真人之后反倒开始客气了,好像做过的事情都不算数了一般…”
周纸的声音还在继续,只不过目光却是距离陈积愈发的远了。
“这…”
陈积疑惑的看着对面的女子,这话的逻辑是不是有点儿问题?
莫非是她长时间没有说话了,现在在某些方面还存在一些障碍?
“周姑娘,麻烦你再说的清楚些,我有些没听明白。”
“你平日里不是很聪明么,怎么现在反倒听不明白了?”
听到他的回答之后,周纸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悦。
“还请周姑娘明示…”
陈积不知道她的脾气从何而来,只得逐渐试探。
“在洛州时,你天天待在府里练武,既不闹事也不出去寻欢作乐,痛改前非的好像与常人一般无二,但好在还有个口无遮拦的缺陷…”
“好在?”
依旧疑惑的陈积很想确认一下她对词语的使用是否准确,然而周纸却自顾自道:“谁知来到这里之后就完全变了,没有了之前的缺陷不说,还…还得到了殿下身心。
我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哪里配得上…
哪里配和这样的人说话。”
“这…”
陈积终于听懂了,身上有些缺陷的人,除非是心灵极其强大者,否则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自卑心理。
有时候还会因为想要掩盖这种自卑,而故意做出类似不屑一顾的表现。
不过…想到这里的陈积突然又有些不对,这种说法来解释她的最后一句话或许没有问题,但是依旧不能解释前一句话的逻辑。
什么叫“好在”自己还口无遮拦?
就算她的心中有些自卑,也不应该希望其他人和她一样多些缺陷的。
她又不是那种变态的人,心中藏着报复社会的心理,这样的话也不可能成为红袖儿的闺中密友。
除非是她的心中还在怨恨自己,所以才希望自己的变得一无是处,各种毛病缠身…
一念至此,陈积再次抬头看向周纸,想起在敦煌时她在自己手上受伤时的担忧神情。
这个猜测,貌似也是不成立的。
所以说,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陈积此时脑袋里的思路好似一团乱糟糟的麻线,怎么理都理不清。
之前的女子,不管是幼笳还是艾伊,他总能比较准确的感受到她们的心中所想,但是对这周纸,他是真的有些猜不透了。
“怎么,是我说的不对么?”
周纸终于放下了帘子,看着一时无言的陈积问到。
好不容易可以说话的她,在打开话匣子后,想要开口的欲望比旁人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倍。
陈积无奈摇头,道:“不知道对不对,就是有些听不大懂…”
“你…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
周纸争辩道,不过那语气里却不知怎么的,突然多出了一些心虚。
“那就麻烦周姑娘说的再明白些吧。”
陈积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说着。
自己受过伤的是手背不是脑袋,既然还是听不懂,那就肯定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那算了!”
看到陈积没有给出相应的默契,心虚的周纸已然没有了深入这个话题的想法,“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
二月上旬已经过去,北凉的天气虽然还是有些寒冷,但是比来到时候已经好了许多。
陈积一行人离开敦煌,在肃州停留了两天,休整之余又去拜访了镇守这里的代王。
听闻敦煌城已破,并且和西域白汗国联系上后,代王整个人都是兴奋异常,拉着陈积在府里醉了两天才同意放行。
再次回到肃州以南,和来时相比,这里的雪已经化了不少,尤其是在官道之上,早就没了之前的那种泥泞难行。
不过可惜的是,那些将化未化的雪胡乱的铺在官道两旁,在观感上来说,倒是比来的时候差了许多。
周纸又一次放下了帘子,然后对前方正在看着话本小说的陈积道:“那碧瑶和张小凡被困在洞窟里后,在池水里发现什么了…”
路过肃州之时,她也在小贩的手中买过专门讲故事的本子,就是现在陈积手里拿着的那个,但是在她看来,那上面所写的比起陈积嘴里所讲的,实在差的太多,让人丝毫提不起看下去的念头。
听到她的询问,陈积将本子放到一旁然后伸了个懒腰。
周纸见状嘴角一撇,白了一眼他后,这才拿出箱子里的坚果瓜子,一边磕着一边将里面的果仁存在一起,然后等陈积伸出手时又一股脑的都给了他。
这是二人在前几天定下的规矩,她要听故事就得给陈积做点儿事,要么捏肩捶腿,要么端茶倒水。
周纸一直都在怀疑陈积是故意的,他肯定是还记着当时自己没给他好脸的仇,所以这才故意在这些事情上面找回场子。
答不答应的选择权自己是在周纸自己,不过…
就和之前说的一样,在洛州时她就对陈积的故事有些心向往之,到了现在,听了一折又一折后,更是有些欲罢不能。
和那些精彩又动人的故事相比,这些小事…
只要自己不放在心上,那就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长路漫漫,在充足的时间下,陈积讲的很慢,也很细致。
五天之后,故事终于讲完,周纸端坐在车厢之中沉思良久,手里的瓜子依旧保持着半磕开的状态。
“咯”的一声,马车右轮压过一小块石头,周纸这才在颠簸之下回过神来。
“三公子,如果你是那张小凡的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