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积的脸上倒是没有多少错愕,对于幼笳能拉下脸来改变对二人称呼的行为,他还是十分钦佩的,只不过让他纳闷的是,幼笳这后面说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明面上做好棋子的本分,私底下互不干涉和互相疏远,这本来就是他们两个约法三章的内容,现在她把这这些事情说出来也就算了,毕竟是为了证实那是谣言,但是刚才那幽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陈积自然知道她不是这种人,但他爹陈觥不知道啊。
果然,片刻之后,陈积就听到自己老爹的不满声:“老三,这又是怎么回事!”
陈积想说这是恶人先告状,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换成了:“爹,都是些小事,孩儿会处理的。现在还是说正事要紧吧,等会儿外边万一再出什么乱子,他们组织守城兵士围攻进来,咱们可都要玩完儿了。”
“放屁!”
陈觥显然是对儿子缺乏自信的行为十分不爽:“别说是这些天天无事可做的守城士兵,就说皇城那边的禁卫,想要以千余人数攻进王府,那也是痴人说梦。行了,那事以后再说,刚才你媳妇儿的建议你也听到了,现在就去安排一下,找个靠谱的。幼笳啊,你也一起去,至于你二哥二嫂的话,他们的脾气太冲,等会儿想去就去,不想去的话就去秀园游玩儿,府里在什么时候都安全的很,你尽可放心。”
陈积撇了撇嘴,心道果然是人老成精,明明早就已经派人出城去关上了,现在还要自己再演上一遍。还有后面这话,你都这么说了,人家能开口拒绝?
他和幼笳就这么出了书房,对于今天早上听到的事情,他和陈觥的心态其实也差不多,并没有感觉有多危险。毕竟再他爹带来的这五百士兵都是经过了关上各种严酷考验,哪是这些半个月都不见训练一次的守卫可以相比的。
他只是一直在想,这件事背后的始作俑者到底是哪方势力,又或者是哪些人。当然,他能做的也只有胡乱猜测而已,总的来说,他在这里的时间并不算长,而且多数时间还只是待在府里,对很多形势的问题肯定不如他爹陈觥以及他哥陈稼看的清晰。
出了书房之后,幼笳给他的感觉才便的熟悉起来。
“世子不用多心,我只是把自己这个身份演好而已,以免做的不好授人以柄,日后遭人非议。”
“既然如此,那就先谢过公主了。”
陈积有些轻松的说道,要做到若无其事其实也并不容易,幼笳的容貌之美是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见到过的,如今在自己的身边轻声软语的唤上一声“夫君”,这种考验实在有些不太人道。
“还有,有劳世子与王爷尽快将眼前的麻烦解决,我在洛州的时间已经太长,实在不想再有耽搁了。”
“哈哈,刚才你不是还说,等到关上的士兵一到,眼前的困境自然就会解除么。放心好了,不会耽误时间的。”
陈积说完,就要随便找个人来在他们面前装装样子,然而等他刚想往卫行的房间走去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抬眼望去之后,陈积这才发现,原来前方来人是李学带着一个门口守卫,那守卫还搀着一个土人,陈积再定睛一看,没错,确实是个土人,整个脸上就仿佛带着一层厚厚的灰黄面具。
“三公子,王爷可在书房?”
陈积点了点头,然后就听李学又道:“这人是江宁来的信使,说是有天大的事情要亲自送信给王爷。”
说完之后,李学便不在理会,而是招呼着护卫继续往前。陈积回头看了两眼,心中一时间不知道什么天大的事情能让这人变成这副模样。
“世子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幼笳显然已经看到了他的脸色。
陈积嗯了一声:“一起回去吧。”
此时的陈觥依旧是坐在刚才的位置,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双眼微闭,像是昨晚睡的少了想要补些回笼觉。他的脸上挂着些难得一见的浅浅笑意,有些满足,又有些温暖。他的嘴角微动,是在轻声呢喃:“终于都成了家了啊…秀秀,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咚咚咚!”
“王爷,江宁那边来了个信使,说是有要事禀明王爷。”
陈觥的双眼睁开,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收起。他知道这是李学的声音,然后随之道:“进来吧。”
只是当他看到那满身是土的信使之后,眉头顿时微微皱起,这信使能弄成这副模样,用星夜兼程来形容显然都不够贴切了。
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能让他着急成这副模样。
“有什么事,直说就行。”
“是,王爷。”
那信使只是躬身站在离门边不远的地方,他没有抬头,像是胆子小,不敢直视陈觥。稍微酝酿了片刻,然后就听他有些颤抖的说道:“回王爷的话,前日里江宁城中发生了强人凶杀事件,陈大公子…他…”
听到这些元素在一件事中的时候,陈觥的心中突然一紧,然后厉声道:“什么事吞吞吐吐的,直接说!”
这句呵斥声若洪钟,气势如虹,犹如两军交战时的战前叫阵!
信使浑身一抖,一个没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然后哆哆嗦嗦道:“陈大公子好像是那些强人的主要目的,一番厮杀之后,陈大公子身中数刀,不幸身亡了…”
此话一出,整个书房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你说什么?!”
已经年逾五旬的李学突然力大如牛,伸手将那信使直接提了起来,然后双眼通红道:“你他妈从哪听到的消息?是谁让你说的?”
他也是看着陈稼从小长大的,论感情,那是和自己的儿子没有半点儿区别。
信使在老头儿李学的手中就如同一只小鸡崽儿,唯唯诺诺道:“此事已经惊动了整个江宁城,现在那边应该已经人尽皆知了。是圣上亲自下的旨意,让小人以最快的速度过来送信,还说已经将江宁巡检司的郑晁给砍了,然后会命人速度破案,追拿元凶。”
李学身上那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道在这一刻被全部抽尽,信使又一次瘫软在地,而李学的身形也有些摇晃。他突然想到了陈觥,然后抬头观瞧,只见王爷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脸上的表情除了有些疑惑之外,好像和刚才并无区别。
“死了?”
陈觥有些呢喃,然后又重复了一句:“你是说稼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