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夜里,西伯侯姬昌做了个梦,梦中仙人示警,说他将有七年牢狱之灾,且不可避免。即便有人搭救,反而会祸及自身。
醒来的姬昌有些纳闷,以他西伯侯的身份,哪来的牢狱之灾?
正要好好考虑下夜里梦的缘由,他就接到了下人通报,朝歌有使者到。
他赶忙出门迎了使者,接了大王的诏书——却是召他和其他三位伯侯,同入朝歌商议北海叛乱之事的。
姬昌不由得心中一动,梦中示警莫非应在这里?
他好好款待了使者,想要旁敲侧击打探些消息。可是这使者不过就是传递诏书而已,实在问不出什么。
于是他又用自己颇为得意的先天易数进行占卜,占卜这一行的吉凶。不料一连三次,卦象都是大凶之兆。
惊疑之下,他把占卜内容从吉凶换成了遭难的时间,一连三次,卦象都指向了七这个数字。
看到这种结果,姬昌心里明白,情况不对!
以他自己的占卜能力,占卜这种具体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连续得出相同的结果!
哪怕结果是准确的!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卦象被他人干预了!
出手的,是梦中示警的仙人吗?
在梦中,那仙人还说,成汤气数已尽,运终就在戊午年。可他又为何告诉自己这些呢?
七年之灾避无可避,若有人试图营救,反而会祸及自身?
这哪像是善意的提醒,更像是要警告自己不得自救啊!
一时之间,姬昌心绪难定。
有能力入梦示警,还能随意干扰卦象。
这样的人给出这份警告,他姬昌还有反抗的能力吗?
唉,姬昌默默叹口气,只能如此了。
等到次日,他把一应政事交付妥当,因为惦记着梦中警告,又特意叮嘱了长子伯邑考,千万不要派人营救,只等他七年后归来即可。
九十九个儿子中,长子伯邑考最像姬昌,也是姬昌最喜欢、最上心的儿子。姬昌实在不愿看到,伯邑考因为想要救自己而遭遇危险。
可是知子莫若父,伯邑考的品行,姬昌是清楚的。要伯邑考眼睁睁看着父亲受难却不施救,只怕是做不到。
自己的叮嘱会有效吗?
怀着这份心思,他在拜别母亲太姜时,私下里把自己的担忧告知了母亲。
自己不在,能劝阻伯邑考的,或许就只有母亲太姜了吧!
毕竟,他是最为孝顺的伯邑考,从来都是对太后言听计从的!
姬昌心里知道,此去朝歌是祸非福。所以他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坚持只带了十几个亲随便上了去朝歌的路。
他们出了西岐城,沿着官道一路向东而行。走在第五天上,刚过了岐山,正在出山之际,眼前的路却断了。
路断了,是真真切切的路断了。
本来就是山间的路,两侧都是高达数十米的山崖,这路却从中间陷了下去,只剩一个宽四五米,深四五米的大坑。
若只是行人,或许还有办法攀着一边的山崖过去,而姬昌一行人有马有车,却是别想过了。
众人看了半晌,无计可施,无奈之下,姬昌只好下令掉头,另寻出山的道路。
姬昌等人刚刚掉头,就看见前面一人一马,转出了山角,正快马加鞭飞速驰来。
见来人没有减速的意思,姬昌心善,生怕他来不起反应摔进洞里,连忙招呼随从,让他们截停了来人。
马上的是个年轻人,一身平民装扮,看着倒是很有精神。他被劫停了马,人倒没什么怨气,只是说的话却有点不中听:
“你们干嘛拦我?这么多人有车有马的,不像强盗啊,难道是要顺便抢个劫?”
这话一出差点把姬昌的亲随都给逗乐了,这还有顺便抢个劫的?
领头的张统领大喝一声:“大胆!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怎敢出言不逊?”
年轻人笑了一声:“没什么胆大胆小的,你们又没挂旗子,又没通名报姓,我哪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把我拦住,不是抢劫,难道是要送我东西?”
“谁要送你东西了?你这小子欠打是不是?”
旁边的几个护卫听了这话,作势就要上前动手。这时马车里的姬昌说话了:
“好好解释下便是,不要打人!”
张统领立马应了声是,随后转身向那年轻人说道:“你这少年,莫要乱说。前方的路不知怎地陷了一个大洞,整条路都断了。我家老爷看你马快,怕你收不住,再摔出个好歹,才命我们拦住了你。”
“我家老爷好心救你,你该谢我家老爷才是。不要再说什么抢劫的话!”
那少年却有点不知好歹:“你们莫不是胡说?若真有大洞,整条路都断了,你们这有车有马的,又是怎么过来的?”
张统领忍了怒气:“信不信由你!我们也是刚刚掉头,准备另找条出山的路。”
那少年哦了一声:“原来你们不是刚过来,而是没过去啊!早说不就得了?”
一句话说得张统领上了火,你什么时候听我说了?
他刚要发作,那少年却又说话了:“好吧,看你们也是一片好心的份上,我也告诉你们一声,你们不用再找别的路了。跟着哥走,哥带你们过去!”
这话把张统领给气乐了,你是谁哥?多大年纪就口出狂言?
张统领不再理这少年,转身回复车里的姬昌:“老爷,这少年莫不是个傻子。我们不要理他,继续走吧?”
“走吧!”
姬昌一行人刚刚起步,那少年却又像自言自语般说了句话,却只有车里的姬昌听到了:
“这就对了!去什么朝歌啊?帝辛让你去你就去啊?不是自己去送死吗?掉头回西岐,老老实实躲起来不好吗?”
“停车!”
姬昌立刻下令,众人停了下来,却是不明白为什么。
姬昌出了马车,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了骑马的少年,抬手见了个礼:“敢问少年郎,方才你说的话,是对老夫说的吗?”
这个举动让周围人都迷惑了,刚才有人说话吗?没有啊!
那少年却不还礼,还坐在马上不动:“我说什么话了吗?老头,你听错了吧?”
对对,侯爷,你听错了吧?
不不~不对,这家伙,他说什么?
喊~老头?
还是一旁的车夫用马鞭捅了捅张统领,他才反应过来,立马拔刀,大喝一声:“大胆!”作势就要砍过去!
姬昌刚要阻拦,却见那少年哎呦一声从马上翻了下去,摔在了地上,倒是把姬昌和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然后,就见这少年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向姬昌伸出了双手:“你的人吓到我了,赔点精神损失费吧!”
这下子才真正把所有人惊呆了!
这是要干嘛?还说别人拦路打劫,你这不是碰瓷吗?
别说没砍着你,刀离着你还有好几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