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了看眼前放声大笑的皇帝,马修也跟着咧嘴一笑,拿起身边的酒壶,神态自然的帮皇帝斟满了酒杯。
目前,或者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这位便宜得来的大哥,可不能得罪了。
因为,他就是马修的机会,一个绝佳的机会这场人类与兽人间大战,已经持续了近三个月。
马修几乎参与了所有成规模的战斗,虽也遇险,但自家的损伤倒不算大。
更重要的是,这一系列的战斗,教会了他一个道理。
人自强,才能服人,才能自己掌握生死。
任何事,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手中的刀剑。
最起码得站到马斯总督的头。
而穿越者皇帝的出现,马修相信,这也许就是他崛起的好机会。
相比于那些南方贵族,弱小的自己对高高在的皇帝不存在一丝一毫的威胁,自己的生死完全只在他嘴唇开阖之间而已。
更何况自己与他有着一个同样的“过去”,天然就有一份亲近在。
皇帝能把南方贵族扶持起来,同样也可以把自己抬起来。
仔细想想,皇帝不至于为了自己一份婚约,就让马斯总督站那么一晚,多少存了些打压他们的意思。
不过,从这些日子的相处以来,马修感觉在皇帝心里自己还只是个能跟他聊天的“宠臣”,一个酒肉朋友。
在跟他几次的见面聊天中,也多有试探。
就像他毫不顾忌的告诉自己,他对付那些公国的策略,或许,就是想通过自己告诉伊萨姆,又或许这就是个考验。
总之,他没有看去的那么相信自己。
所以啊,这第一步,自己得慢慢取得皇帝的信任。
然后。
总有那么一天,自己会是那个握刀之人,而不再是别人手中的刀剑想着想着,马修端起手中的酒杯,笑着说道:
“大哥,我敬您,祝咱们今年、来年大战,马到成功。”
一战击溃兽人大军,前路再无阻碍。
但皇帝并没有着急前行,而是原地等待后续的援兵和后勤补给跟。
一连修整了有六七天的时间,十万大军,连同民夫、奴隶合计不下三十万人终于再次会和。
修整两天之后,皇帝下令拔营。
三十万人的集体行动,皇帝指挥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前军开路,中军备战,后军押送口粮后勤。
一路向北,进围奥格瑞玛。
猎鹰纪317年,9月。
时节已是秋收。
经过十数日的行进,人类大军终于来到了奥格瑞玛城下。
大军围城。
皇帝的车辇自然停在高处,而马修也算是沾了他的光,扎营之处就在皇帝左近,地势也不矮。
完全能把兽人的第一座城市,奥格瑞玛,一眼尽收眼底。
城墙高耸,城中房屋排列井然有序,在城市最中间,马修似乎还看见了菲尔的教堂。
还别说,作为自己种族的第一座城市,兽人把奥格瑞玛建的很好。
或许也可以说,是那些人类奴隶的手艺很不错。
不过,马修觉得也很愚蠢,这样一座城,对于游牧的兽人来说,要来何用?
要没这座城,特木伦往北一躲,估计这会儿,皇帝就该在大军折返的路了。
那些兽人,骑马训狼是不错,但他们懂得守城吗?
显然,不止是马修这么想,那些兽人自己也不太相信他们守城的技术。
大军围城的第二天,特木伦就派来了他的使者,影月氏族的首领巴雅尔。
巴雅尔态度很谦卑,
但皇帝依旧没有给他太多说话的机会,当他刚刚表明来意之后,皇帝就冷淡的告诉他,自己此来只要特木伦的脑袋,便把巴雅尔赶了回去。
至于他的亲戚,被兽人掳走的独角兽公国大公,连问都没问一句。
而后数日,人类攻城不断。
一架架随军运到的攻城器械,也被工匠们组装了起来,运用到了战斗中。
攻城之战,无疑是十分费时费力的。
十万人类战士,真真能够参与到战斗中去的,其实只有那一小部分,一多半的人都处于闲置状态。
加之兽人已经退无可退,抵抗的异常顽强。
一时间,奥格瑞玛的攻防之战,倒显的比之前一战惨烈了许多。
战场,往来间的箭矢密如雨点,刀锋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寒光。
望着远处战场肆意流淌的鲜红,听着耳边难以掩盖的哀嚎声。
马修不觉后背有些发凉,暗自庆幸皇帝并有让他参与攻城。
人类难受,兽人自然也不好过。
没两天,兽人使者巴雅木再次求见了皇帝。
这回,皇帝倒没有直接把他赶走,两人一直从中午聊到了晚。
至于聊了些什么,没人知道。
总之,在巴木雅回去之后的第二天。
在人类准备进攻之前,兽人把众多的人类贵族俘虏推了城墙。
一颗颗脑袋被斩下,鲜血喷涌,瞬间染红了城头。
“皮特”
马修皱着眉头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扑腾急促的跳动了几下。
虽然,离着远,马修并不能看清那些滚落下城墙的头颅,究竟是谁的,但他心里隐隐感觉到,等战争结束回程怕是无人同行了。
看来是和兽人谈崩了。
马修习惯性的抬头看向高处,皇帝车辇四周各色旗帜飞扬,皇帝背手站在马车前室,凝望奥格瑞玛。
“估计这反倒是你最想看到的吧。”
回过头来,马修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眼含悲伤。
无论怎样,这辈子,从少年到青年这一段路,是皮特陪伴他走过的。
就在这时,一阵金属敲击之声从皇帝所在的山丘远远传开。
“收兵?”
在皇帝军中待的久了,马修渐渐明白了这些“声音”所传达的指令。
惊愕抬头看去,马车前室已经没有了皇帝的身影,想来他又钻回他的车厢里了。
只是,为什么?
兽人如此举动,不在大军悲愤之时,趁机进攻,反而要收兵?
这一刻的工夫,马修想着是不是要向皇帝提一提。
“马修爵士,陛下要见您。”
就在马修思索之时,皇帝的侍者匆匆跑来,弯腰对着他行了一礼。
车辇内。
皇帝一边把酒壶递给了马修,一边用另一只手端着酒杯伸到了马修面前。
马修接过酒壶,习惯性的给皇帝倒了半杯后,犹豫了一瞬,抬手提起了酒壶。
皇帝见他并没有给自己斟满,有些疑惑的看向马修。
沉默了一阵。
“少喝点吧,大哥,酒这东西,喝多了没什么好处。”
也许是因为失去了一位好友的缘故,他心里还有那么点悲伤还没有过的去,马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着劝皇帝少喝酒。
不过事实也是如此,几乎每一次见面,皇didu端着酒杯,而且从来都是干喝。
这一边,皇帝听了马修的话,尽然有些愣住了。
半晌,他悠悠的摇晃这酒杯,开口说道:
“我以前,也不怎么喜欢喝酒,等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才喝出了其中的滋味,酒在我嘴里已经不仅仅是酒了小马,你没发现,那些容易让人瘾的东西,味道其实都不怎样吗?”
说完,皇帝也不等马修回答,歪着头似笑非笑的对他说道:
“而且啊,一个这么劝我的人,最后想要谋刺我。”
“啊?”
闻言,马修一脸呆滞,张口说不出话来。
这话,他可不敢接。
扫了一眼马修脸的表情,皇帝呵呵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马修有些僵硬的盘腿坐下,缓了片刻,想着该如何岔开这个话题,于是他有些结巴的开口说道:
“那,那个,大哥,怎么收兵了?不趁机攻城吗哀兵必胜啊。”
这会儿,皇帝正一边摇着杯子,一边把鼻子凑到杯口,轻嗅着那股香气,听马修开口,他转手把酒杯放在身旁的圆桌,淡淡的说道。
“哀什么兵?我的兵都是帝国的兵,跟那些贵族有什么关系,他们死了就死了,在这里没谁管他们死活。”
“有的。”
低着头,马修用只用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默默的对自己说了一句,但很快反应过来,再次抬起了头。
自己的悲伤,在这里,同样没谁会在意。
对面,皇帝正扭头看着自己的酒杯,并没有注意到马修的变化,随后他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已经不用打了,过几天我们就能”
这时,那只马修曾在空中见过的猎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皇帝耳边轻啄了两下,而后跳到圆桌推倒了酒杯马修有些诧异的看着正一下下喝着酒的猎鹰,有些反应不过来。
它从哪冒出来的?
“你有些悲伤。”
皇帝看着马修,渐渐挑起眉弓。
闻言,马修错愕的摸了摸脸,有这么明显吗?
“让我想想你小舅子也被征召了,格林多的伯爵,叫什么来着。”
皇帝用手指敲了敲脑袋,但始终想不起那个名字,他的帝国太大了,而在他之下的贵族又太多了。
“皮特,皮特沃克。”
“啊,对,想给他报仇啊?要不我让你去?大哥亲自给你擂鼓助威?”
皇帝轻蔑的笑了笑。
“搞清楚立场啊,小马,他们和咱两是不一样的人,他们骨子里都刻着背叛,你啊,还是年轻,经历的少。”
马修沉默以对,他不想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和皇帝发生争执,到目前为止,两人关系处的还错,既然想着要攀附其尾翼以为助力这样的争执还是少些为好。
自己也就出征的这段时间能够和他接触的多些,等战争结束了,再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感情这东西,太久不接触就淡了。
这个世界也没有手机、微信之类的通讯工具,克莱丁离蒂斯堡那么远,想见一面就如同取经一样,还是抓住当下吧。
见马修不说话,皇帝也不在意。
这份“软弱”在他身自然是无法容忍的缺点,但在马修身,倒让他觉得这小子是个有情义的,更愿亲近。
每个高位者都是这样,一边费劲脑汁尽力压榨着自己手下的劳动力,一边又希望自己的员工“知情识义”,对他们感恩戴德。
“行了,不说这些了,去准备准备吧,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我跟你去克莱丁,有些事得安排好了才行。”
一挥手,皇帝主动跳过了这一节,开口对马修说道。
“打完了?回克莱丁?”
闻言,马修有些惊讶。
“嗯,拿了我的好处,也该要出力了。”
说完,皇帝还是忍不住拿起了酒杯递到马修面前,等马修给他倒之后,一口饮尽,畅快的长出了口气。
“还有啊,你是我的‘私生子’嘛,我自然得去给你站站台。”
马修依旧无言以对。
自从那一天之后,人类大军再也没有了攻城的动作,时间就在这么一天天的等待中悄然而逝。
直到有一天夜里。
奥格瑞玛城中火光通明,喊杀声响彻夜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类大军也被惊扰,紧张异常。
转天,天微明。
奥格瑞玛城门大开,一队五十余人的兽人队伍,扛着白旗,来到人类大军阵前。
随后,大军前阵一阵欢呼声传来。
被欢呼声所吵醒,因兽人异动,半宿没合眼的马修有些恼怒。
这才刚躺下多久!
粗暴的挑帘走出帐篷。
营地里,此刻正到处充满了欢笑声。
马修转头张望,此时,不远处,一队猎鹰骑士团的重骑兵正围拢在两个兽人周围,慢步向皇帝的车辇行去。
“萨利!”
一皱眉,马修挥手叫过萨利。
“怎么回事?”
“大统领,兽人投降了,他们给陛下带来了特木伦的脑袋,还要献出奥格瑞玛。”
说着说着,萨利兴奋的搓了搓手,开心的说道:
“我们很快就能回克莱丁了!”
闻言,马修平静的点了点头。
这就结束了?可以回家了?
虽然早从皇帝那里得知了消息,但事情骤然摆在眼前的时候还是让他有些反应不及。
这一场战役,足足打了三个月有余。
离家太久,也让他确实有些想念克莱丁了。
就是以后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的经验拿了,有些可惜。
不过,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