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往常的经验之谈在告诉塔露拉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刚刚才见了第一面的男孩说的话简直就是在放屁,但是她作为龙裔那超乎寻常的直觉一直在不断告诉她眼前这家伙说得全都是真话。
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实,不容半分虚假。
不是因为他那所谓真挚的眼神,而是塔露拉的心中好像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喊“他说得全都是真的”,而这种直觉曾经不止救了她一次。
所以塔露拉才开始犹豫了,而不是直接拔出希芬尔纳塞进他的嘴里让他明白面对什么人能说假话,面对什么人不能说。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不再像方才那般凌厉,她轻轻开口:“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今晚和我一起抓住蛇鼠会的首领。”
拉早就知道塔露拉会开口说这么一句,所以他也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如果他表示“没有代价”的话,那么势必又要遭到塔露拉暗中的不信任。
虽然说出代价后不会让塔露拉怀疑他的局面有明显的改观,但是拉会在这段时间里让塔露拉对自己这个坐在轮椅上的陌生人产生那么一点信任,顺便还能轻松地抓住蛇鼠会首领。
有了塔露拉这个堪称恐怖的武力加入,就让原本困难的事情变得简单明晰起来了,拉也不需要制定什么欺骗计划。
遇见人?
让塔露拉一剑扫开就行。
思路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让拉在心中直呼太好。
“老鼠?”
塔露拉一愣,不知是为这个“代价”的价值过低而呆住还是说因为拉有这种奇怪的需求而疑惑。
“有问题吗?”
男孩一皱眉,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所想的这么简单,塔露拉认识那个名为老鼠的蛇鼠会首领,而且有很大可能还与他交易过什么东西。
“不...没有问题,只有这个?”
“你还想怎样?还是说你有什么被迫害妄想症?想为我干更多事?如果是免费的话当然可以。”
男孩盯着她将信将疑的面颊随意开口,他知道塔露拉不笨,知道隐藏在这个“抓老鼠”之下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但即使这样她也还是要开口询问。
塔露拉太善良了啊...也太有警惕性了。
这么好的女孩到后来怎么会变成那样呢?
拉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因为在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唯一的明晰答案,只是这个一直喜欢自己骗自己的男孩不愿意去直面那个见鬼的答案。
“暂时相信你,这段时间里,由你来指挥?”
塔露拉的敌意消退,但是警惕性却变得更高,她一步一步地朝着拉走来,却并没有发现男孩表现出什么应激反应或者是什么神态变化,甚至就连肌肉紧张都没有。
他难道不是一个术士吗?
与路西法冷淡瞳光触及的一瞬间塔露拉倍感疑惑,如果是在游戏中,她的头顶肯定已经浮现出三个大大的问号,以此来表现自己感到的荒诞不经。
塔露拉相信这个轮椅上的家伙也明白,当她接近他周身几米的时候,其实生命已经被塔露拉掌握在手中了。
他的依靠是什么?
龙裔分散出一抹余光打量了一下推着轮椅,藏在兜帽里淡定自若的路西法。
是这个帮他推轮椅的萨科塔女孩吗?
大概是了。
塔露拉在心中对自己点头,待会儿可以尝试一下让敌人验证她的实力,而后对着拉说道:“要抓人的话得赶快,我听那边的声音已经逐渐变小了,没几分钟可能就会结束,到那个时候会更难。”
“怕什么?那种土鸡瓦狗,就算数量再多上几倍都不够你看的吧。”
如此地用平铺直述的语气说出惊人的语言,就好像是认识塔露拉许多年见识过无数她的战斗后简单地叙述一个事实罢了,这种诡异的语气让塔露拉再度对他的身份产生了重大的疑问。
他到底在哪里见过自己?
难道是在那里...自己的记忆被切除了?但不可能,自己已经仔细地检查过记忆里不存在断层,所以他要是认识自己的话,自己一定也会认识他。
毕竟自己一整年下来见到的人都可以数出来。
只是短短的几秒,在拉不知道的情况下塔露拉就想了很多,直到男孩再度用“镜面”的源石技艺扭曲光线遮蔽身形后说话才打断了她的思考:“塔露拉,做好准备,今晚可有的你累的了。”
塔露拉看见了拉转过头去,不再看她,而语气里蕴含的情感在她的观感之中也好像恰到好处,就好似已经重复了千遍与她这样在行动之前下达指令的情景。
“不用跟着我们,喏,这个给你,上面有你的行动目标。”
拉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再上面大概地画了几条简单的线条,标记了几处地方,再加以注释,一切的工作只在短短的数十秒之内完成,他打量了一会儿自己这堪称简陋的作品,没再多说什么,把它递给了塔露拉。
好像一点儿都不怕她看不懂一样。
“现在?”
塔露拉瞬间就理解了手中这简笔画画得是些什么,目标也已经一清二楚,根本就没有多花费什么力气去进行理解,她走到前方,用手拨开了下水道井盖,看着下方的漆黑一片,思忖片刻,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小手电。
“嗯,祝你好运。”
男孩温和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轮椅的前行的咕噜声也随之响起,没来由的,塔露拉又多看了一眼手中的简陋地图,从心底感到了说不出的疑惑。
但是答应了人家的事就要去做啊。
塔露拉没有时间再在这里发呆了,有什么事情,在这个夜晚过去后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询问拉。
路西法的表情有些古怪。
在远行数十米确认塔露拉不在身后后她才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大大疑问:
“你刚刚画的是什么鬼东西?涂鸦还是暗号?”
“都不是。”
“那是什么?”
“地图啊。”
“你管那玩意儿叫地图?”
“嗯,地图,还是她叫我这样画的,说是更直观和容易理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