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律所。
“下班了,苏启,不回家吗?”
“我手头还有点事,老师和前辈,你们先走吧。”
“那我和老师走了啊,你也早点回去,别太晚。”
上野前辈和渡边老师离开了律所。
苏启趴在桌上头疼。
不想回家…
他非常的不想回家。
白天接的那个电话。
那个“玛丽小姐”的电话。
在得知友树无法认知其存在时,他就可以百分百确定,那是鬼。
那绝对是鬼!
苏启在歌牌社吃过一次亏。
那个与永世名人棉谷先生有关的读牌鬼神。
当时就是声音险些干扰了他的认知,让他暴露出自己能看见鬼。
这一次更甚。
鬼居然会打电话给他!
其实在手机莫名其妙充满电的时候,苏启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有鬼电话这种操作。
真是吃一堑,长一智。
但问题是,现在能不能迈过这个槛儿都两说。
那个名为“玛丽小姐”的鬼,已经知道自己能够看见它了。
按照鬼神的规律,它肯定是要吃自己的,而且还预约好了晚餐时间。
用餐地点就在自己家…
一想到这,苏启就不想回家。
要不,在律所过一晚吧。
苏启在卫生间洗了把脸想到。
然而,正在这时。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玛丽。
苏启心头一紧,接通了电话。
已经被这个鬼察觉了,自闭的不接电话,对他并没有什么帮助。
相反,接电话或许还有机会得到一些信息。
不过…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你家没人,我正在律所门口。”
“嘟嘟…”
忙音。
苏启瞬间头皮发麻!
这怎么还找来了?!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已经进来了。”
“嘟嘟…”
忙音。
太快了。
来的太快了!
苏启手脚抑制不住恐惧的发抖,额头一直在冒虚汗。
他听到了。
他听到卫生间门外,隐约间响起高跟鞋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他本以为自己只要还没到家,就能拖延一点是一点时间,想办法。
他以为在自己回家之前,至少都会是安全的。
他万万没想到,这鬼居然直接找到律所,杀了他个措不及防!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现在正在卫生间门外。”
“嘟嘟…”
忙音。
来不及了!
苏启一咬牙,拉开旁边的厕所隔间门,躲了进去。
厕所隔间里。
充斥着消毒水和樟脑丸的味道。
狭窄黑暗的小空间里,幽闭并充满着令人恐惧的因素。
苏启低着头,手抵着隔间门。
但是,身后。
猩红洋装,染血菜刀。
鬼神在背后喃喃低语。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现在正在…正在…”
苏启背对玛丽微微抬头,诡异而充斥疯狂的画皮,覆盖了他的人性之理。
猩红的洋装悄无声息,举起的菜刀迟迟没有落下。
“你不是…你不是…”
玛丽小姐发出喃喃的鬼神低语。
面前是一个鬼。
她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在哪…在哪…”
“你看得见…在哪…你看得见…”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正在找你,正在找…”
苏启在原地眼神空洞的发呆,抬起手来,从耳根抹嘴。
菜刀染血的刀锋猛地从背后刺出。
“噗呲!”
砸在了隔间门上,如同切割猪肉一样,凿穿一个大洞。
“噗呲!噗呲!”
菜刀不断的从苏启耳边擦过。
苏启只是安静的在“疾风骤雨”中站着,时不时伸手抹一下嘴唇不知多久之后。
猩红洋装挤身而过,从被凿的破烂的隔间门走了出去。
离开了卫生间。
随着玛丽小姐消失,凿穿的隔间门不一会就恢复如初。
苏启的电话又响了。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找不到你,今天我先回去了。”
“嘟嘟…”
忙音。
苏启双眼空洞,茫然站在原地。
无声无息,莫得感情。
直到好一会,画皮干枯皲裂。
神性泯灭,人性回归。
苏启的心跳骤然飙升,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剧烈的咳嗽,他感觉呼吸困难,如同要痛苦的死去一般。
第四次…
他刚刚用了四次画皮!
苏启险些被疯狂和混乱吞噬,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刚刚差点暴毙。
他踩到了地狱的门槛。
只是因为运气好,在身体的自由摆动中倒向了生的这一边,才活过来。
再让他重来一次,说不定就倒向死亡那边了。
苏启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用水拍脸让自己清醒,他现在甚至不敢眨眼。
他怕重新被那疯狂吞噬。
一个小时过去了…
苏启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这时才意识到玛丽已经离开。
第四次画皮,是生死由命的禁忌。
被鬼发现,是必死的结局。
苏启苦笑,这世界好难啊。
天色已晚。
苏启不知道玛丽小姐这事算不算结束,不过回忆刚才的电话内容,自己目前应该是安全的。
暂时脱离危险。
苏启感觉一阵头晕。
血糖耗费过多。
他回办公桌收拾了下东西。
关灯锁门,出了律所,进了律所附近的甜品店,点了蛋糕,甜品…
“二阶堂老师?”
苏启端着餐盘看到面前坐在座位上的人,愣了一下。
这不是对面律所的金牌律师,二阶堂雅人么。
苏启又看了看他的桌上。
粉嫩的少女系草莓蛋糕。
苏启得承认自己被雷到了。
谁能想到那个律政精英,黑心大律师二阶堂,居然好这么少女心的一口。
“你是渡边律所的那个。”
二阶堂也是见过苏启的。
“是。”
“坐,一起。”
苏启本打算随意敷衍过去,却被二阶堂邀请着坐下。
“渡边律师上次那个案子没接吗?”
苏启知道二阶堂说的是冲村那个疑似骗保的案子,就是他故意介绍来的。
这是两个律所间的瓜葛,苏启不想谈这个,生硬的转移话题。
“没想到您会喜欢这种店。”
“糖分有助于大脑思考,我还是这里的金卡会员。”
二阶堂给苏启亮了亮自己卡包里的一沓甜品店会员卡。
“我是东京甜品协会荣誉会员。”
“…”
哈?苏启心说这什么鬼协会?
“你叫苏…苏启?我没记错吧?”
“没错。”
“渡边现在还是老样子喜欢挑案子?我和你们渡边老师原来是同僚。”
“是…”
苏启敷衍着。
渡边老师交代过他,不要和二阶堂这个人有瓜葛,碰见二阶堂理都别理,直接走就好了。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苏启一个律所的后辈,这么不礼貌不合适。
二阶堂打量了苏启一会,握了握手腕,一边摘手表,一边脸上露笑说道:
“后辈,我给你讲个关于渡边老师的故事…”
“二阶堂老弟。”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二阶堂回头一看。
“黑木警部?”
苏启寻声看去,两个便衣。
一个不修边幅的死鱼眼大叔,二阶堂老师口中的黑木警部。
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女警员。
“新人?”
“长守绪,今年新来的新人。”
黑木警部打着哈欠,没什么精神的介绍道。
那个年轻的新人女警员倒是很元气,立正站直,一本正经报告一样。
“警视厅搜查一课!长守绪!”
“哦!不错呢!新人!”
二阶堂一边说着,一边把手表重新戴了回去。
“黑木警部找我什么事?还特意找律所下班的时间来。”
“你律所忙,大概没功夫接待我。”
黑木警部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苏启。
“慎吾的学生,什么事你说,不碍事。”
“有个案子。”
“我打官司,不管破案。”
“犯人抓到了,你是审讯专家,检察官那边想要请你帮忙。”
“他们为什么不亲自来。”
“上面觉得我和你关系好。”
“我和钱关系最好。”
“那就当作是吧,最近足立区的大规模儿童诱拐案有听说过吗。”
“一周内发生二十三起。”
“所有受害人家庭都出现过相似前兆,晾晒的儿童衣服上出现血迹,然后第二天孩子就被诱拐了。”
“很高调的作案手法,既然犯人抓到了,还找我做什么。”
“只抓到一个人,我们怀疑是团伙作案,但撬不开他的嘴。”
“我费用很高的。”
黑木拿出一个信封给二阶堂。
二阶堂往信封里看了看,笑了。
“你们这么急来找我,那位浜本检察官的孩子,年龄不大吧。”
“看来你早关注这个案子了。”
“没错,钱是浜本检察官给你的,三个小时前,浜本检察官家里孩子的衣服上出现了血迹,他现在很急。”
二阶堂笑着站起来,紧了紧手表,跟苏启说道:
“后辈,我们下次再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