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人们若是看了这类似于靺鞨人的发型,指不定会哈哈大笑,可看到地面上遍地鲜血和两个人头,人们只觉得恶心头晕想要呕吐,哪里还会发笑。又听到那武将自报家门,周遭的百姓们顿时纷纷后撤十几步,大呼道:“鬼将!他就是杀人吃肉的鬼将!我的天啊!都说鬼将出门,十步杀一人,大家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吧。”
娄三惊讶不已,原来这人就是鬼将,那个以一己之力灭了整个塞北沙匪的鬼将,就是那个灭了刘家吃人脑髓的张孝武,他可真是瞎了眼,居然惹到这样一个煞神!他不由得后退两步,产生到:“你…是你!”
张孝武道:“这两人是我青龙军军师顾大人的女儿,怎么成了你们的新倌儿了?你们的胆子倒是不小,劫持军师家人。”
比起刚才差点被杀死,掳掠军师家属,这等罪行可以满门当诛了,娄三立即扔了佩剑转身撒腿便跑,只留下周遭百姓目瞪口呆,这两个女人,居然是当今顾军师的女儿?
张孝武没有追那人,他见顾若兮依旧昏迷,便走过去将她横身抱起,见二小姐俏丽的面容依旧酣睡,忍不住说:“真是头蠢猪,以为这里也是龙都城吗?”他回头对王一瑾吩咐道:“一斤,愣着干嘛?送她们回去。”
“喏。”
王一瑾走到丫鬟翠娥身边,看了看张孝武,又看了看丫鬟,有一些手足无措。
“你在干嘛?”张孝武问。
“这个…男女授受不亲…”
“亲你大爷!救人呢,你想什么?”
王一瑾学着张孝武将翠娥横身抱起,脸红的像是猴屁股,张孝武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小子,估计第一次接触女人。”
“不是第一次。”
“哟?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能耐?”
“我…”
“得,你的故事我不想听,但你好好抱着行不行,那丫鬟的脑袋快掉地上了!”
王一瑾忙将翠娥扶好,尴尬一笑,两人将女孩们送回顾家商栈。商栈里的人不知外面发生何事,却见顾若兮一身鲜血回来,以为二小姐受了重伤,顿时一阵慌忙。
好在张孝武一番解释,众人才明白,二小姐私自外出游玩,却被青楼人拐子给掠走,好在张孝武及时出手解救了二小姐。龙都也有人拐子,只是龙都大小势力虽然众多,却下手又分寸,他们一定会先弄清对方的身份再下手。若是随便拐走了什么公主郡主、大官家的女儿,只怕这整个龙都城的地下势力都要遭殃。
顾大小姐后怕不已,和陈伯清连忙感谢,张孝武点了点头,揖礼离去。
陈伯清叹道:“此人…让人捉摸不透啊。”
大小姐道:“这番,我们欠他更多了,却不知如何谢他。”她细想又道:“此处还有银子吗?可以多给他们便是。”
陈伯清道:“谨遵大小姐的话,给多少合适。”
“多给一些吧。”
陈伯清亲自送去三千两银子表示感谢,张孝武笑说这倒是意外之财,今日入城不过是惯例向校尉大人汇报训练。陈伯清好奇为何他不是校尉而只是一个校佐,张孝武说自己立下的功劳只是保护顾家人,算不得军功。
陈伯清道:“校佐保护小姐,立下功劳远超战功,军师定会记住这番情义。”
张孝武微微一笑未置可否,军师太远,哪会理睬一个小小的校佐。
又两日之后,施郡主的病终于转好了,俗话说小孩子不藏病,病好之后的她立即嚷嚷着和顾若兮去死士营看看。两人都是闲不住的人,少女心性十足,但经过上一次顾二小姐的遇险,大小姐顾清兮哪敢让她们出门胡闹。施郡主和顾二小姐两人像是被关进笼子里的小鸟一样,整日闷闷不乐却又毫无办法,几次想着偷跑出去,总被家丁护卫给拦了回来。
郡主病愈,顾家方可启程,张孝武等死士营继续护送顾家与商队。
因为木城与两狼关只有两日路程,张孝武便只带着萧开的前都队和祖公茂的左都队护送,留守众人以胡立为令。
死士营准备完毕却因为顾家耽搁一日,原来自觉决战即将到来,塞北汉人与汉化的鞑塔富人深知危险,当顾家决定暂时停止商栈生意,全员搬回两狼关内时,其他与顾家关系要好的商户也急了。他们觉得顾家是皇商,既然皇商都搬走,必然有大事发生,于是便也纷纷求上门来,恳请一起撤走。
顾家商栈的生意伙伴众多,从前彼此帮衬,此时断然不能扔了伙伴,便只好答应下来。如此一来,护送队伍又庞大了许多。
张孝武本以为只是保护上次那几百人罢了,岂料到这次护送的商队百姓达到了上千人,看眼看着乱哄哄的人群,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细想之后,张孝武决定向将军汇报,以免木城出现谣言混乱,并引起军心哗变。作为一个穿越者,张孝武自然明白谣言的威力,尤其是在顾军师家人撤离之后,将带给木城多大的震动。
战争之中的民众心理战也是极其重要的,另一个世界中,蒙古大军破城即屠城的宣传,便让他们所过之处往往无人敢于反抗,而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宣传,也让历史上的辽宋明几个皇朝惧怕万分,这便是心理战的威慑力。心理战最能够瓦解人心和抵抗意志,如今决战尚未开始,若因顾家搬走引起百姓骚乱,简直自乱阵脚。
张孝武先将此事报告给了黄升,但黄升听了却大刺刺的摆手道:“他们若早想走早早便就走了,还会等到如今?告诉你,木城百姓多是鞑汉杂交的后代,生于此长于此,不会走的。你看要走的都是什么人,不过是中原过来的商人罢了,他们的家在中原不在塞北,他们的心也不在塞北,所以他们走得了啊。可木城百姓呢,他们离开此处便是流民乞丐了,他们能走吗?走不了。”
张孝武虽然觉得有些道理,却依旧担心哗变,黄升直说无妨无妨,若是城内骚动,程将军早就派兵镇压了。
张孝武又说护送人数太多,死士营顾不得别人,只保护顾家,黄升笑说:“不用管他们,他们又没有给你银子。”张孝武明白过来,黄升是想跟他讨要银子了,便微微一笑,说:“这几日商户会找到大人,还请大人接待一番。”黄升见他懂得自己的意思,便笑着将入关文牒交于他,让他入城之后帮自己买点桂花糕。
这黄升五十多岁的人,好酒好色还喜好甜食,尤其喜欢吃桂花糕,这木城卖桂花糕的店铺听闻金城战场已经交战,便卷起铺盖逃回两狼关了。
张孝武说难怪这几日越来越多的百姓往两狼关走,这百姓居然比自己还先得到消息,黄升笑说都是谣传罢了,金城还没打起来,百姓们已经想象得打得不成样子。张孝武让胡三万将沿路保护费一事告知商户,并让其他商户给黄升送银子,商户们为了安全无有异议,黄升赚了一大笔钱,惹得苏钰眼红不已。
木城与两狼关只有百里距离,沿路官道不经过细软的沙丘和戈壁,多是泥土和细沙形成的草地,道路平摊且好走许多。若是骑马疾行只需一日,大队人马步行也只需两日。一切准备完毕,在死士营三百步战骑兵的保护下,商队朝着两狼关南行而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两狼关,沿路之上却遇到了不少辎重粮草部队,细细打听之后得知关内如今加紧征缴粮饷,甚至一些州府的粮饷征到了三年之后。张孝武与诸将面面相窥,如此肆无忌惮压榨民众,只怕会引起中原民变啊。
正午休息,张孝武与诸将一起吃饭,听王一瑾报告说二小姐的丫鬟翠娥请见,张孝武单独见了翠娥,问道:“翠娥姑娘,因何事找我?”
翠娥怯生生道:“婢子感谢恩公救命之恩。”
“不用谢了,你们大小姐已经谢过了。”张孝武道,他先前没注意过这个丫鬟,而今看了,倒是觉得这丫鬟居然也秀气可人,二小姐身边的丫鬟也如此精致,心说顾家不愧是名门望族。
翠娥认真道:“恩公之恩,翠娥无以为报,只能向恩公明示一事。”
张孝武道:“请讲。”
翠娥咬着朱唇,低声道:“我家二小姐与恩公乃天作之合,若恩公能来顾府提亲,翠娥必定尽力周全。”
张孝武怔住了,半晌后方大笑道:“这个…翠娥姑娘,你这是准备做红娘月老吗?”
翠娥抿嘴嫣然一笑,低声道:“昨夜二小姐做了梦,念了恩公名字数十遍,还望恩公勿辜负二小姐的一片丹心。”
张孝武活两辈子,今儿算是第一次遇到“表白”,他不好意思地摸了鼻子,吸了口气道:“这个…多谢翠娥姑娘,可能你们小姐是在气我教她的时候太严厉,心里恨死我了。你别胡乱猜疑,也别胡乱做主,否则你们小姐绝不饶你。”
翠娥急了道:“我没骗你,真的,是真的,要是二小姐不是心有所属…”
“翠娥姑娘!”张孝武打断了她的话,道:“有些话不要乱说,虽然你在顾家受宠,但胡乱揣测主人的意思,可会引火烧身的。另外,翠娥姑娘,我已经有发妻了。”
翠娥瞠目道:“什么?恩公已经成亲了?”
张孝武点点头,翠娥失望拜谢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