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晚上10点了。
新桥县的物资还没有送来。伍汉康等得有些心焦,他让江岸打电话再催。
就在江岸打电话的时候,秦川阁过来了。
“你没去陪骆嘉珊吗?”
秦川阁摇摇头说:“有个人找你。”
“谁?”
“发这批物资的客户。”
“他人呢?”
“我让人带他先去你办公室了。我们该怎么办?”
事情没办好,事儿的主人却来了。秦川阁问伍汉康该怎么办。伍汉康也想问秦川阁同样的问题。
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既然人家来都来了,躲是肯定躲不过去的。
伍汉康说了一声:“走!”,带着秦川阁向办公楼跑去。
路上伍汉康接到江岸的电话:“新桥县的物资还有10分钟到我们分拣中心。”
“你让他们作好卸车的准备,另外分拣好的物资先往庞师傅的车上装。”
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伍汉康整理了一下衣服,调整了一下呼吸。除了总裁到海城市公司来巡视的情况,伍汉康还从来没有在进自己的办公室之前这么郑重过。
推开门进了办公室,伍汉康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位年纪大约在六十岁左右的男人。
“徐总,这位就是我们海城公司的伍汉康伍总。”秦川阁给两位作介绍,“这位是徐家朋徐总。”
“你就是伍汉康啊?”徐家朋站起来指着伍汉康说,“我问你,我的货现在走到哪里了?”
伍汉康说:“您的货我们正在分拣中心分拣。”
“我昨天发的货,你们到现在还在分拣?那什么时候才能送到啊?”
“我们正在赶时间,希望能够按您的要求在明天早上8点前送到。”伍汉康说这话的时候心虚得很。
“明天早上8点能送到?你怎么送,你说给我听听。从海城开车到江城,路上都要跑8、9个小时。现在几点了。已经10点了!离明天早上8点只剩下10个小时了。我问你怎么保证能送到?”
“徐总,您请先坐。我给您解释。”
徐家朋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之后,秦川阁这才去给伍汉康准备茶水。
“徐总,现在是这么个情况。”伍汉康把业务员为什么会在春节期间下错单,他们的物资为什么会在仓库里没有分拣的过程讲了一遍。
徐家朋还没有听完就打断了:“小伍啊,我来不是来听你的解释的。你的手下办错了事情,那是你们的事。我现在只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伍汉康说:“您的这批物资已经有一批能够在11点前分拣完发车,但是这批物资和另一批是要配套使用的。”
“是的。光发一批没用。必须全部发出去。”
“所以,我们现在把手头的活儿停下来,全力以赴地把配套物资也分拣一批出来。这样两批物资就可以先发一辆车,赶在明天早上8点钟送到。”
“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我们接着分拣,尽量早些分拣完发车。”
“那也就是说明天早上8点钟赶不到罗?”
“是的。”
“这特么叫什么事?”徐家朋又站起来了,“我跟你说…你姓什么来着,哦,姓伍。我跟你说小伍,你知道这是一批什么货?!你知道吗?”
“我知道徐总,我们正在尽力!”
“尽力?你刚才告诉我的那些,你们是在尽力吗?这些…都是救命的东西啊--!”
徐家朋把“救命的东西”几个字说得斩钉截铁,可是最后的那一声“啊--”字却说的软弱无力,带着明显的颤音。
随着这声颤音,两滴眼泪从徐家朋的眼眶里淌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伍汉康站起来扶住徐家朋,自己的眼睛也热了。
徐家朋摆摆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突然,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
“徐总!徐总!您怎么了?”伍汉康感觉到徐家朋的身体在发软。秦川阁见状也赶忙扶住徐家朋,两人慢慢把他扶在沙发上坐好。
徐家朋指指自己的胸口。
这是心脏有问题。秦川阁看看伍汉康。伍汉康却把手往徐家朋的胸口一摸,掏出一个小药盒子来。伍汉康把药盒子打开看了看,不知道用多大的量,于是把药盒子伸到徐家朋面前。徐家朋用哆嗦的手从药盒子里拿出两颗来,伍汉康替他塞进了嘴里。
秦川阁忙把水递给伍汉康,伍汉康给徐家朋喂下。
江城的郊区,一辆车正在一条没有路灯的小路上飞奔。
除了司机外,车上还坐着另外三个人。那三个人的表情十分凝重,和司机一样,他们也拿眼睛死死盯住前方。一方面是探路,一方面是查看有没有什么紧急的情况出现。
司机倒是气定神闲:“莫紧张,莫紧张。不要紧!”
“你这条路到底是往哪里走啊?么样觉得方向不对头啊?”坐在副驾的年轻人看了会儿手机上的导航之后问司机。
“方向不对头,就对头了。”
“啊?”
“江城已经封路了。那些大路已经被拦了,不晓得几多警察在那里把人往回赶。你们的车子不就是在那里被拦的吗?”
年轻人点点头。回头问了声:“爸爸,妈妈冇得事吧?”
后座的一个男人扭头看了看坐他身边的女人回答:“正慢暂还好。”
年轻人让父母收拾东西,自己下楼去准备车。可是车发动了半天也没见父母下楼,他只好熄了火上楼去催。却见父母在门口堆了许多大包小包,还在不停收拾。年轻人急了:“这都么时候了啊?还拿这些冇得用的东西。把吃的带着,钱带着,手机和充电器带着,其它的都莫管了。赶时间。”
父母这才作罢。三个人把大包小包塞进了车里。车出了小区就在大路上飞奔。除了红灯,什么交通规则都不管了。
好在年轻人有两手准备,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找了一个能够帮助他们出城的顺风车。讲定了一个人800块钱,三个人包一辆车,2400块钱送出城。
他们又饥又渴地在路上等司机又等了两个小时。
司机的车上载货空间不多,再加上司机又多占了个座位,所以年轻人只好说服父母能带几个包带几个包。先出了城再说。
当顺风车驶出那个露天停车场的时候,年轻人还恋恋不舍地打开车窗回头看自己的车:这辆刚刚做了改装、改了低趴的车,还没有开几次就要和它告别了,而且还是扔在这个都不知道有没有人员管理的露天停车场。
小马,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