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头晕目眩之感忽然袭来,令王真不由得闭上双目。
随后耳边开始响起一阵微弱的声音,只是须臾的功夫,周遭便喧哗起来。
美妙的丝竹之音,众多劝酒之声,女子欲拒还迎的娇骂声,男子来回追逐之声…
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或空灵,或嘈杂,或旖旎,似乎颇为矛盾。
“什么鬼地方。”
王真这才睁眼,却不料自己正躺在一张软床之上。
它猛然一惊,立刻望向周围。
入目之中,只见珠帘屏风、红烛罗帐,空气中却飘着一股浓重的脂粉气。
不顾他没受伤,周遭也没什么危险,这才令他放心许多。
“阿嚏!”
王真不满地揉了揉鼻子,同时疑惑地在房间里到处看了看,却只看到一些胭脂水粉和珠钗首饰。
“看来这是个女子的房间,所用之物,也尽是一些凡人之物。奇怪,把握弄到一个凡人女子的房间里,是要考验什么东西?”
王真自幼苦读圣贤之书,家教甚严。而且他年纪尚小,家里自然不会让他接触某些领域。
就是现在,他也还未到那个年纪,根本不会向想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王真刚拨开珠帘,欲打开房门查探一番,一阵脚步声飞快靠近。
未等他放下珠帘,房门便应声而开,一个险些从脸上掉粉的中年妇人,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哎呦,王公子,您醒了?您醒得真是时候,我们家莲香,马上就到!”
王真努力将呼吸放慢,疑惑道:
“你们是谁、莲香又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王公子真会说笑,您已弱冠,再推脱不得家里订得亲,这才到我们醉红楼,点了莲香姑娘借酒浇愁。方才观你睡了,我就让莲香退下。既然公子已经醒了,我就马上让莲香过来。”
说罢,又匆匆退去。
“弱冠?我明明…”
王真一惊,顿时低下头去。只见自己确实是一幅成年男子的身躯。
“幻境竟然能改变自己的身躯?这是又升级了吗?”
只是不知,这次又是什么考验。
还不待他仔细思考,一个身披薄纱的女子便进了房门。
莲香关上门后,转身见眼前的男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心中不屑,但还是娇羞着低下了头:
“公子…”
从看到女子的那一刻起,王真便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姑娘,夜凉如水,你穿的这么薄,容易着凉。还是换一件能遮住自己的厚衣服吧。”
他自幼饱受圣贤教诲,礼法对其影响早已不知凡几。虽在凡间流浪数年过后,因种种磨难,迫不得已不再遵循“非礼勿视”等原则。但其毕竟自幼饱受诗书礼仪的教诲,不可能那般轻易地将之全部抛弃。
眼前的女子…坚持一言难尽,他都不好意思说!
莲香一时间有些愕然。不过她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马上便反应过来:
“公子,这是在心疼奴家吗?奴家真的好感…”
王真皱,内心忍不住摇头叹息。
“姑娘不必言谢。你还是快些找件厚衣服穿上,己得不要穿这种如此透明的、如此暴露的衣服。”
修仙者的衣服,虽没有圣贤书上要求的那般严格,但最起码也算得上得体庄重。
但眼前这个女子…
王真再次叹了口气道:
“姑娘,你还是把门打开吧,毕竟,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是不好…这要是传了出去,这等瓜田李下之事,我如何解释得清。”
他以前也是书香世家,也讲究名节的。
莲香慢慢抬起头来,眼睛睁大了看着他。
王真见她如此之快便明白了他的苦心,见自己成功挽救一名险些放弃自我的少女,不由得甚为宽慰。
“莲香啊,作为女子,首先便要懂得珍爱自己。若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有哪个男子会珍视你?”
莲香闻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豆大的眼泪不住地落下,也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有愧。随即掩面转身飞奔而去…
王真欣慰地叹了口气:“但愿这个大姐能找到一个好人家。”
不过话说回来,直到现在,他还没遇到所谓的“幻境考验”。
虽然知道这名女子是幻象,但一来又不是考验,二来他也不是那等喜好滥杀无辜的杀人狂魔。
对于那些对他有威胁的人,王真自是毫不手软,绝不放过一个。但是对于那些手无寸铁、又没有于他不利的的凡人,王真到底是自幼接受的正面教导,实在下不了这个杀心。
正当王真欲走出房门,找出所谓的“考验”时,却不料整个房间竟然再次模糊。
“嗯?我都还没接受考验怎么结束了…”
幻阵另一角。
“石师兄,快过来呀!你修为高,还那么勤奋,我当然是喜欢你了!我才不喜欢吴明新的油腔滑调、趋炎附势、偷奸耍滑!我最喜欢你…”
石必达眼中已不复清明的色彩,他痴痴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口中呢喃着微不可闻的声音。
“刘志梅”见石必达即将抚上自己脸颊的双手,柔柔地笑着闭上了双眼…
“刘师妹,我一定要向你证明,我不比吴明新差!我一定要像你证明我能赶得上王真、赶得上潘治!”
不知多少句如此一般无二的呢喃之后,石必达眉心忽而出现一阵清凉,令其在最后的时刻,忽然清醒过来。
石必达已然恢复了清明,他面色复杂地凝视了眼前的女子许久,最后终于掐动水箭术的法诀…
肖芸浑身一震,从幻阵中清醒。
见到眼前这个眉眼极尽温和的男子,心中却涌现出诸多心酸和无奈:
“孟师兄,原来我竟真的…”
“没想到,天海宗的幻阵竟然也这般厉害。若是接着在此阵待下去,迟早会暴露。与其撑到最后让自己的内心显化,不如趁现在还未暴露,就陷在这个幻境之内,等待淘汰…”
肖芸再次看着向自己伸出手的男子,脑中诸多念头彻底抛开,颤抖着将自己的手交了出去…
阵外。
“齐师兄,这个石必达的精神力,竟然又涨了一丝。虽依旧远不如王真之流,但此番看来,也不容小觑!”
“是啊。不过连续增长两次已经颇为不易了,你没发现吗,他这次增长的精神力强度,比上一次少得多。
照此趋势,他的精神力顶多只能再增长两次,也很有可能不再增长。就算是再增长两次,也比不上王真和孟晨升了。”
“能够以坚定的意志增长在关键时刻,令精神力数次增长。这已是颇为不易,师兄不必再过多苛求。但愿他能够撑过一个时辰吧。
这么久以来,孟晨升竟然没有靠精神力,便破了诸多幻境,其心态当真不错。”
“是啊。这说明他本心纯净而坚定,内心杂念、贪念、执念更少,所以才不容易被幻境所惑。这等心性之人,再加上强大的精神力,乃是修习幻术的不二人选。只不过…”
“怎么了?师兄?”
“只要是人,心中难免会存在破绽。就是不知,他的心性是真的纯净坚定,还是他将执念都放在了别处。”
“师兄何必烦恼。他只要能过得了这第三关的考验,撑过一个时辰,便能继承宗门功法。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我是担心,他会因此执念,而卡在一个时辰之前那最后一关。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否撑得过一个时辰、有几人能最后过关,这是他们个人得造化,倒是我魔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