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枪!
王不过霸,一丈又三尺,重九九八十一斤,枪锋锐利,点到必死,枪身巨重,扫到必亡。
娘娘说是要替楼兰换粮食,不过是找了一个离开可汗的借口,她嫁给可汗也是为了利用他去寻找族中的枪!
真正爱着拓跋胡琉的人只有她海妮耶,娘娘不过是把他当作一个跳板而已!
海妮耶清楚地记得,娘娘在车上笑得花枝招展的模样,说什么对得起死去的父亲,对得起戚家军。
当她说到拓跋胡琉是个蠢猪的时候,海妮耶再也不能忍了!
她终于毫不犹豫地执行了那个心头暗藏多年的密令,一口气杀死了所有人,当她冷静下来后,却又陷入了无尽的后悔!
如此算来,戚家军在世间就剩她半个人了!她的一半是跟着娘娘学会了戚家枪,另一半却是不可多言的碟探身份。
只是不知为何,戚娘娘死去的时候,眼里的解脱却是要比不可置信多得多。
女人冷静下来的时候,心思可比男人要沉稳的多。
海妮耶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将所有人的尸体布置成了被截杀的模样,她将霸王枪埋在离雁门关十里的树下,还在自己的身上刺下诸多血洞。
当看着拓跋胡琉兴师动众直奔雁门关复仇的时候,她就在想,若是这个男子是为自己而去该有多好?
于是她拿出了母亲留给她的毒药,下给了拓跋胡琉。
据海妮耶的母亲所言,服下这般毒,脑中会不停地出现最爱之人的面庞。想到拓跋胡琉脑中会全是自己不像样的姐姐,她又找来阿芙蓉给拓跋胡琉服下。
一毒加一毒,只为了控制这个唱戏的男子,最毒果真不过妇人心。
海妮耶纳闷的是,拓跋胡琉在服下这般毒药后,似乎影响了性情。再也不曾和她亲热,甚至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花腔。
不曾想,拓跋胡琉竟是如此痴情,从此再不以原来的面目见人,只是以那面具示人;每日都对着东南唱戏,每日都带着那副面具。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
红脸的关公,战长沙。
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操。
黑脸的张飞,叫喳喳…”
戚娘娘最爱看戏,尤其是那变脸谱的官戏,拓跋胡琉便是在搭起的戏台上,唱起这般中原戏。
为爱之人,活成她爱的模样。
拓跋景康看着海妮耶,似是知道她心头所想,轻轻坐在拓跋胡琉的床前道:“大夫,你可还有什么发现?”
李避取下海妮耶脖颈处的银针,面无表情道:“其实是你杀了你姐姐对吗?”
海妮耶像是被大人拆穿撒谎的孩子,当即狡辩起来,见众人无人安慰,兀自痛哭了起来。
多年的压抑一直埋在她胸口,当她听到戒吹在一旁念出的佛门诵经声时,一股彻悟出现在心头。
佛门之音,最克谎言。
海妮耶嚎哭着说出了所有的真相,尤其是将自己对拓跋胡琉的爱着重渲染了一番,将自己的姐姐对拓跋胡琉的憎恶也添油加醋了一番。
李避摇头叹息道:“大概,世间最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活成那个人的模样吧!”
拓跋景康浑身一震,看向李避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你哥应该不让你告诉她们吧?”
戒吹也是看出了些许眉目,双手合十道:“真亦假,假亦真,真真假假,神鬼莫辨。”
钰苓和海妮耶四目相对,皆是不知这三人在打什么哑谜。
“海妮耶,其实你是毛巾会的人,对么?”
李避的声音,让本就狭窄的房间,空气又静止了一下。躺在床上的拓跋胡琉枕边,瞬间被泪水打湿。
“不愧是皇恩榜第一百零七的变脸枪——戚胡琉啊!明知是毒也愿意吃,可以告诉我原因么?”
李避说出两句话,瞬间让两个女子同时落泪。
拓跋景康挽起自己的毡袍,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再将躺在床上的拓跋胡琉的甲服掀开,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愤愤道:
“海妮耶,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有多少次压下自己心头的愤恨不去杀你么?”
“我哥既爱你也爱你!”
拓跋景康指着海妮耶,又指着躺在床上的人。不顾海妮耶满脸的震惊,拓跋景康继续道:
“海妮耶你和你母亲一同长大,你父亲死时,将你托付给了你姐姐!你却总是认为你姐姐不为你考虑,接受着你母亲异族人的偏见。
你姐姐为了和你缓解关系,这才爱上变脸的戏法,她和我哥都是为了你,这才会互换身份的。他们天真地以为这样就能让你从毛巾会的限制中摆脱出来,可你是真的决绝,为了完成一己之私,不惜动手杀人。”
海妮耶一愣,怪不得当日她动手之时,所有人都没有反抗,她当时还觉得奇怪。看着床上的花脸男子,她的心头终于出现了一丝不敢置信:莫不是躺在床上的不是前任可汗,而是她姐?
拓跋景康站起身,穿好自己的毡袍道:“海妮耶,原本今日你只要在这里站着,只要不对这个毛巾会通缉的男人出手,我都可以继续纵容你下去!
但是现在不行了,即便是要违背我哥留给我的遗言,即便是会触怒到我的嫂嫂,我也不能再留你这个灾祸了!”
“怪我!都怪我!”
拓跋胡琉坐起身,旁脸一转,百般面具终于卸下脸去,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清秀的脸蛋上上露出丝丝妩媚,勾魂慑魄;若是原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现却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
钰苓看见此女的模样时,终于想到了那个在皇恩榜上拥有比她的易容术还要厉害的女子,戚胡琉。
抹去眼角的泪珠,戚胡琉凄凄道:
“当年拓跋胡琉为了去泰安换粮,不惜带上了我戚家的霸王枪,他是不愿让你去的,可你非要去!
他的打算是以贡品的身份进入泰安皇朝,用霸王枪换来解决楼兰国民的粮食问题。我们虽是活在绿洲,可我们每年又有多少饿死的国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