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泊怀适时而出,抱拳道:
“梁门主,严药师自幼前些年患上眼疾之后,便看不清身下之物。
这般误会倒是怪老夫没有及时制止,还望您多多包涵。”
梁泽惜本想发火,他还以为刚刚是莫泊怀出手,心头对八震门的敬畏又加深了一点。
加上自己还有求于人,这般事态,只得作罢。
梁泽惜不愧是能坐稳六大名门正派破枪门的宗主,收放自如间,面上带起一丝谄媚道:
“倒是破枪门门主梁泽惜错过严药师了,您无大碍吧?”
严药师这才发现,自己脚下以为的长虫,分明是个活人,对眼中出现一丝尴尬,毫不失礼,借势下台道:
“我还当是哪个江湖老怪物出世了,原来了破枪门门主,久仰大名啊。”
二人此刻相互恭维的场景,哪还有什么剑拔弩张的模样?
只是严药师下意识地看向了莫泊怀身边的僧人,针刺鱼际穴,这可不是莫泊怀能掌握的巧劲。
就凭银针破衣触穴,严药师就可以肯定,此子倒是难得的医道宗师!
待着他看清此子清秀眉目,眼如弯月透着一丝睿智的明眸,坏笑的嘴角。
严药师心头的震惊,无从复加。
是…他么?
一番无痛无痒的客套后,二人落座于石桌之前,莫泊怀出声道出了梁泽惜此行的目的。
严药师古怪地看了梁泽惜一眼,幽幽道:
“无怪乎,我说你的内力,为何会在那个位置有一丝漏洞呢…”
梁泽惜看着李避身侧的两个尼姑,面红耳赤道:“严药师,这里还有外人,不若我们进屋详谈?
严药师微微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道:
“老夫这眼疾,进了屋内,一旦光线昏暗,便会失去视力…”
梁泽惜心头一惊,面色不悦地看向李避道:
“不知四位高僧能否回避?我这般…”
不待梁泽惜说罢,他的话语便被李避打断:
“我自寻夏城而来,目的便是为了和天下医者,以医会友。
阁下既不愿意让我治疗,我还是想看看严先生会如何救治您的枪伤呢。”
梁泽惜混然一惊,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自己受到的是枪伤,可是现在却被这家伙一语道破。
巧合嘛?
不可能!
严药师听到李避地解释,心中更加肯定了此子的身份,只是面上,还是装出疑惑,看向莫泊怀。
莫泊怀微微颔首,张口解释道:
“这位乃寻夏城为寻天下名医而来的戒避大师,四人武艺不俗,两日前曾联手击退红石派副门主叶洛尧。
四息接好了他人脱臼手骨…”
“不可能!”
梁泽惜对于之前对戒避大师的介绍,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听到四息接骨,瞬间眼中就充满了难以置信。
此人若是真的达到了这般医术,还有什么必要来寻医呢?
他去哪里不都是一方大师级别的人物了么?
梁泽惜和严药师皆是扭头看向了李避,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严药师晃着脑袋,恍惚间,想从自己的对眼中,看清面前人的模样,怎奈眼中的两幅画面怎么也对不到一起。
八成是他了…
严药师压下心头的激动,轻声询问:
“戒避大师,当真能四息接骨?”
“也不一定。”
严药师听着这不确定的回答,但是语气中却包含着一股强烈的自信,当下也不犹豫。
伸出右手按在石桌上,前后用力一顿,严药师的右臂瞬间耷落而下。
“请大师助我!”
李避也没想到这老先生居然为了试探自己,不惜脱臼自己的右臂,又是一个医痴么?
身遭之众,皆是震惊,这严药师当真是一个狠人,此刻众人眼底中敬服又夹杂着一丝凝重。
起身而立,站在老者身前,李避左手握住老者右小臂,右手托住其右大臂。
一丝内力沿着双手手心,快速震动,小小的振幅除了严药师,他人根本没有察觉。
“咔!”
清脆的一声轻响,众人回过神来之时,李避已经坐在了原位。
一息起身,两息接臂,三息归座。
严药师活动着自己的右臂,对眼中的眸子开始剧烈的晃动,震惊之色不言而喻。
脱臼之手,寻常的医者只能让其归位,这也就增加了脱臼的部位以后再次脱臼的可能性。
而这戒避大师,居然将自己脱臼的右臂,归原位!
别小看这一字的差别,没有三四十年的从医经验,怎么可能达到这种水准?
梁泽惜看着场中荒诞的一幕,不是自己来求医的么,怎么现在医者自残让他人救?
可笑的是,那救治之人,像是走了个过场一般,起身就又坐下了?
梁泽惜可不相信接脱臼之手可以这么快,恭敬道:
“严药师,需不需要我替您接上胳膊?”
破枪门中的门主,习武多年,自然懂得这般硬伤的处置之法。
只是梁泽惜没想到,自己刚说完,严药师居然双手撑在石桌上,向那和尚低下了头!
这是只有武者在切磋之后,败者对胜者心服口服才有的场景啊。
“严药师,你为何…”
“把嘴闭上,此人的医术,足以当我的老师!”
梁泽惜难以置信地看向李避,这小子真的会医术?
要知道,医术可是和武术一般,没有岁月的沉淀如何能成为老师一般的人物呢?
梁泽惜想着自己今天在八震门的遭遇,先是被此人践踏,而后比拼内力,耗空了自己的精力。
现在这些人又在这演什么戏?
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从心头生出。
严药师可顾不得这轻微的变化,低声道:“刚刚灵犀一指的银针,想必也是大师射出的吧?”
李避学着严药师的模样,双手撑桌,低头道:
“前辈莫要折煞晚辈,快快请起,我此番下山便是为了寻找提高医术的方法,仅此而已。”
严药师不抬头,继续道:
“我等脖子都已经入了土的人,可是不在乎年纪的,术业有专攻,先入道者便为师。
您不必这般谦逊,此般了不得的医术。
严不苦,甘愿拜您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