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霓虹人天生都有点中二情结,就连久部在表露自己的决心时所说的话听起来都有些中二,让凌平略微有点起鸡皮疙瘩。
“你还想继续在研究所工作吗?”
“是的…非常抱歉,我应该更早一点和大家坦白…东海林医生一直都那么信任我…我明明知道,神仓所长一直在守护着UDI,三澄医生也给了我很多,很多很多帮助…”
“真是非常…对不起…”
“道歉的话,留着明天和研究所的大家当面说吧。”凌平看着面前这个说话中带着哭腔的青年,叹了一口气,“你能不能留在研究所,大家能不能原谅你,这些我没办法替他们做决定…”
“是的…”
“那么,在那之前,先站起来,说说这些东西吧。”凌平看了看手里的那个牛皮纸袋,从里面拿出一张复印的杂志报道,“这些东西,是你从那边拿到的。”
“是的…一个叫做宍户理一的人,他说他在追查八年前,中堂医生的事件,想要让我帮忙来着…但是我拒绝了他,他就托人把这个东西给我,应该是想要让我帮他调查。”久部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吸了吸鼻子说道。
“中堂医生的事件?”
“是的…那是在八年前…”
八年前,当时的中堂系还在日彰医大任法医学系的副教授,平时除了上课与研究外,也替警方做一些案件的司法解剖。当时他的脾气虽然也不怎么好,但人还算是个正常人,只是稍微孤僻外加暴躁了一点。
这一天,恰巧值班的他又像往常一样被警方委托了对一具非自然死亡的遗体作司法解剖,流程也像往常一样,洗手,换解剖防护服,再次洗手,走到解剖台前,拉开尸袋的拉链。
“被害者身份不明,遗体被丢在了废料场里。”
一旁的警察补充说明着这具遗体被发现时的状况,他们也不太愿意和中堂系打交道,一旦他们做了什么不那么聪明的事情,中堂系就会骂他们混蛋。
只是这一次,法医解剖医中堂系的目光似乎在这名死者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还用手腕部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之间。
“开始解剖。”
中堂医生解剖了这具遗体,一切都按照流程来,什么都没有说。
解剖结束后,中堂系让其他人都出去,由他负责缝合工作。
再之后…中堂医生便被警察暂时拘留了起来。
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那名死者名叫糀谷夕希子,是负责解剖她遗体的,法医学副教授中堂系的恋人与未婚妻。
按照规定,在解剖工作以及其他与案件侦破相关的环节中如果涉案人员中出现了办案人员的亲属或者朋友,那么就需要进行回避。一来是为了照顾相关人员的心情,二来是为了保证调查的相对客观公正,不因私人感情而产生较大的偏移。
中堂系,一名法医学副教授,他在明知死者是自己未婚妻的情况下隐瞒情况,一言不发地解剖了自己女友的遗体,首先就违反了回避原则。再加上他作为法医学者,有足够的能力把案件中的关键证物抹去或者破坏,以此干扰案件的侦破。
也正是因此,他被作为杀害自己女友又破坏证据的第一嫌疑人被警方拘留了起来。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让他在外面有了“曾经杀过人”“曾经杀死了自己的妻子”“曾经离过婚,前妻死了”的种种流言。
但最终警方经过调查确认中堂系医生是无罪的,他没有作案时间,在委托其他法医进行解剖后得出的法医学报告也没有能够将中堂系认定为作案嫌疑人的证据。他被无罪释放了。
只是,杀害糀谷夕希子并且将其抛尸的凶手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这似乎成为了一个永久的谜团。
“原来是这样…难怪中堂医生会躺在解剖台上睡觉…”
听完久部的讲述,凌平才明白中堂医生古怪行为的背后原来有着如此悲伤的一段经历。亲手解剖自己的爱人,或许只是为了希望能够在自己手中查明真相,让没能保护号她的自己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说起来,自己其实也在某种程度上亲手参与了自己亲人的解剖工作…
“所以,这里面就是那个记者调查出的,关于那件案子的线索?”凌平翻看着牛皮纸袋里面的内容,看样子那个记者似乎认为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件。
“Drill(钻子)、Beat(击打)、Knife(刀)、C乳sh
syndrome(挤压综合征)…D、B、K、C…难道是以字母开头的连环杀人犯罪?”凌平看着那几个被用红笔标注出来的字符,不由得产生了这种想法。
以字母作为连环杀人犯罪的标志,这种行为并不少见,像阿加莎克里斯蒂所写的,著名的推理小说《ABC谋杀案》就是一起典型的利用字母为标志的犯罪行为。只是,一般的字母标志连环犯罪都会按照顺序来,就像之前调酒师泽木公平用扑克牌的顺序来杀人一样,会按照严格的标准来。
而这些报道中的案件,前后时间跨度都在三四年内,时间顺序和字母顺序却完全不同,让人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
而且从Knife(刀)这一词来看,难道这项连环杀人犯罪已经进展到二十六个字母里的“K”的次序了吗?如果再这么让他继续犯罪的话…
“中堂医生的恋人,她的死因是什么?”凌平抬头问道。
“好像是死于被人注射了过量的尼古丁…”
“尼古丁(Nicotine)…是N吗?这个顺序为什么这么奇怪,真的是连环杀人案吗?”
“我也觉得很可疑,而且被害者除了都是年轻女性之外完全没有共同点,案发地点也各不相同。”久部附和道,“中堂医生的那件案子里,糀谷夕希子是被抛尸在了练马区,而其他几起案件则分别位于东京周边的好几个县,感觉实在找不到什么联系。”
“或许这个记者只是随便猜测的…”凌平摇了摇头,继续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东西,这次所拿的是那几张画有粉色河马的图片。
“粉色的河马?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和某位死者有关的物品吧…”
“嗯…”凌平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却也想不出这粉色的河马能代表什么。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几幅略显幼稚的儿童画而已。
“这样,这些东西暂时放在我这里,等明天…”凌平顿了顿,“等明天你向研究所的众人说明情况后,再看情况要不要把这些东西给中堂医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