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来得猝不及防,当敌军的炮火炸响在封家大门前时,苏听白才猛然回忆起这段历史。
要变天了。
火光照亮了夜空,被炮弹波及到的房子炸毁得只剩下一面摇摇欲坠的砖墙,空气中弥漫着滚滚黑烟与呛人的硝烟味道,犬吠声、小孩儿啼哭声、伤者痛苦的哀嚎声一齐闯进苏听白的耳朵里。
她被封承紧紧抱在怀中,最后只看见封家的佣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尖叫着四散奔逃,而那位病美人少奶奶却站在门廊下,像之前每一个不知在等待着什么的日子一样,目光越过高高的围墙,落在望不到边的远方。
她清澈而忧郁的眸子里映着火光,亮得刺眼。
苏听白猛地睁开眼睛。
那些嘈杂的声音像潮水一般瞬间从她的脑海中退散,昏暗的车厢内只听得见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又是个无比真实的梦......
太阳穴有些胀痛,苏听白忍不住蹙眉闭了闭眼,慢慢坐起身,拉开窗帘朝外看去。
保姆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入目便是熟悉的酒店停车场,她还在路过的行人里看到了几个眼熟的剧组工作人员。
突然打开的车门把苏听白吓了一跳,忙扭头看去,见是云吞后才放下心来。
“听白姐你醒了?”云吞探进来半个身子,笑着看向她,“要去吃饭吗?”
苏听白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她居然又睡了一个多小时,肚子也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饿,于是点头道:“好,剧组那边收工了吗?”“吴导知道你回来了,特意提前收工,还给你办了个欢迎会呢!”云吞笑容满面,坐上来打开车顶灯帮她整理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现在大家都已经到齐,就差听白姐你了。”
苏听白闻言却有点懵,“欢迎会?给我的?”
“是啊,欢迎我们的女主角回到剧组,在外拍戏辛苦了。”一道充满着活力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葛熠南笑嘻嘻的脸出现在开着的保姆车车门外,“苏老师,欢迎回家!”
见状,苏听白忍不住弯起唇角,起身扶住他递过来的手跳下车。
吴导果然给她弄了个欢迎会,几乎所有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聚在酒店餐厅内,见她进来后一齐欢呼鼓掌,吴导亲自上前将她迎到特意给她留的位置上。
再次回到《亡灵子嗣》剧组,看着面前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苏听白一时间真的有种回到了家的感觉。
饭后大家聚在一起聊天,苏听白听他们说了好些自己不在的这几天剧组里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竟聊到了深夜。
林有灵年纪最小,每天也睡得最早,九点多的时候就回了房间,吴导见其他人也都面露疲色,便招呼着大家各自去洗漱睡觉。
几位主演的房间都在同一层,苏听白、李邵原和葛熠南一起同行上楼。
苏听白出电梯时故意慢了一步走在葛熠南的身后,直到看见他开门进了自己房间后才转身,直直对上李邵原的视线。
李邵原在原地站定,见她看向自己,半分不惊讶。
“你有话和我说?”苏听白率先开口。
之前她刚进餐厅时就注意到了李邵原打量她的视线,吃饭的时候他也总是时不时就要往自己这边瞟,那种带着些好奇的眼神虽然并不刻意,但总归是让苏听白难以忽视,心里被他看得毛毛的。
李邵原闻言果然又露出了那种带着几分疑惑与探究的神情看着她,却答非所问,“你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苏听白一愣,眉心下意识微蹙,放松垂在身侧的手指也不自觉紧张地蜷起,“你怎么知道?”
“等等,别误会。”见她突然戒备起来,李邵原赶紧解释,“食梦貘不会没经过允许就随意探知他人的梦境,只是不管是人还是妖,在做梦时身体都会发出一种特殊的讯号,刚好我又天生对这种讯号很敏感。你下午做梦时发出的讯号很特别,所以我才会隔着那么远都能感觉到。”
适者生存,非自然种族为了能够在道法逐渐衰弱的时代将族群延续下去,便会从族群中挑选出小部分天赋异禀的族人,举全族之力促使他们得到快速进化,直到达到能够快速适应环境变化的程度。但这种方法的风险极大,有时甚至需要献祭大部分族人的性命与能量才能够成功。
按照常理来说,食梦貘族只有依靠人类的梦境供养才能生存,可李邵原尽管法力比较微弱,却也能像其他大多数的妖族一样通过获取空气中仅存的稀薄灵气来修炼自身得到养分,现在想想或许他便是因为对梦境讯号格外敏感这种异于其他族人的天赋才得到献祭存活至今。
想清楚其中关系,苏听白很快便放下心来,随即又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有些疑惑,“你刚才说,‘很长的梦’,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他惯来严肃的脸上突然浮现起几丝笑意,“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会梦到从前发生过的事情也并不奇怪。”
“某些特定的时刻?”苏听白垂眸想了想,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她今天梦到的分明就是一百多年前的故事,算起来她那时候都三百岁有余了,可她的脑子里却完全没有任何有关于这些的记忆,“可假如真的是从前发生过的事,那我不可能不记得...”
李邵原闻言却是摇头,“我是食梦貘,只能确定你梦见的是自己的过往,却没办法弄清楚其中缘由。我想,这只能你自己慢慢发现。”
深夜,苏听白再一次失眠。
她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十指不自觉绞紧。
李邵原可以肯定她梦见的是过往,换句话来说,她今天下午的的确确是梦到了自己的前世。可如果真是这样,又与她的记忆相悖。
她活了四百多年,在她的印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