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李鱼光如何歇斯底里,如何旁敲侧击,拿出了十八般武艺,张宁的回答还是只有一个。
我乃神教中人。
所以李鱼光终究是气鼓鼓的跑了,背着很大很大的剑,大步跑了。
“张哥哥,你好像影响到她了。”柳秀秀歪着头说道。
“嗯。”张宁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又继续对着佛刀,吐出佛元。滴水穿石,软磨硬泡。
又过了一月,张宁终于将血神刀,变成了一把佛刀。
本来的血神刀正而不诡,阳刚无匹。而此刻的佛刀,泛着金色佛光,还是阳刚,但更加霸道。
佛光普照,邪魔消融。
佛出于阳,但非阳。
佛比阳更霸道。
道家讲究的阴阳相济,阳极便也有反阴之说。佛家则是一条路走到黑,只有纯粹的佛光,纯粹的阳气。
这一日中午,张宁手持新鲜出炉的佛刀,一板一眼的耍着一套基础的刀法,以张宁这样的人刷出来的基础刀法,便也不算是基础刀法了。
一刀下去,分金断玉,足以胜过许多高手。
一套刀法耍完,张宁收刀而立,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此刻,阳光明媚,而事实上景山剑宗内,每天都是阳光明媚。
柳秀秀闲来无事,在屋舍前开辟了一块地,种上了一些蔬菜。
头戴自己编织的斗笠,扛着锄头,成了农家少女。
“张宁,我看你修炼佛元十分勤勉,肉体资质有极大的增强,十分欣赏。如果你愿意磕头拜师,我便传授你我景山剑宗的不传之秘,天神下凡如何?”
一道狂风刮过,柳乾坤从天空中落下。双手叉腰,一脸的快跪下来磕头拜师的模样。
“我拒绝。”张宁断然摇头道。
柳乾坤一阵黯然失色,但很快又活泼了起来,说道:“算了算了。不拜师我也传授你天神下凡,跟我来吧。”
张宁却是不动,柳乾坤讶异回头,问道:“你怎么不跟上来?”
“我不学你们景山剑宗的不传之秘。”张宁回答道。
“我只是说着玩的。这天神下凡却是有一位剑宗前辈,临死之前所留,这位前辈一生没有弟子传人,所以用这样的方法留下传承。我景山剑宗是大气无比,凡宗外的人想学,便也不拦着。”
柳乾坤解释道,随即,便不容张宁再次拒绝,便拉着张宁的手,化作了一道狂风往一座山峰而去。
柳秀秀对此见怪不怪了,抬头看了一眼,便摇摇头继续拿起锄头,挥汗如雨。
景山剑宗有数百座山峰,但是景山剑宗的弟子十分稀少,只有少少的五百余人,加上当代,上一代,人数恐怕也不超过一千人。
所以有的山峰人迹罕至,成了走兽飞鸟的地盘。
这座山峰便是猴子的地盘。
柳乾坤将张宁落在了这座山峰上的一块石头上,张宁举目看去,便见四周老树如滑盖,遮天蔽日。
青藤如龙,仿若巨蟒。
四野多的是果树,果树上盘踞着许多的猴子,这些猴子们正朝着不速之客龇牙咧嘴,有几个胆大的猴子,吐出果壳,朝着二人仍来。
“滚滚滚。”柳乾坤不是好惹的,扬起手来便发出去了三道剑气,将三头闹的最凶的猴子给杀了,其他猴子树倒猢狲散,眨眼间跑远了。
“这帮猴子真不长记性,我每次来都杀几只猴子,杀猴儆猴。却每次来,还是有猴子朝着我仍石头。”柳乾坤很是郁闷的嘀咕道。
张宁却不接话,柳乾坤又嘀咕了一句,闷葫芦。然后在前带路,带着张宁越过山溪,走过岩石,来到了一处石头前。
这块石头有些特殊,外表平平无奇。但张宁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气息,便是沧海桑田,海枯石烂,这块石头也不会腐烂。
这是一个很好的载体。
“这便是天神下凡的法门。”柳乾坤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石头上写着的一片经文。
张宁一目十行扫过,却已经了然于胸。点头说道:“有点意思。”
佛家是菩萨,佛负责弘法。
金刚,罗汉负责战斗。
道家手段很多,但也有战斗人员,便是剑修以及类似修炼兵器,淬炼体魄的一脉。
魔道的手段更多。
张宁乃是用刀的人,司职战斗。
他对于血河神教的许多魔功都了然于胸,体内魔元最强,至于佛家手段,也获得了“护法经”。
相比起来,却缺乏道家的锻体法门。
张宁佛魔道三修,真元可以互相转换,从而到达极强的地步。肉体当然也是一样的,以魔,道,佛三家手段淬炼,不说诸天无敌,但至少独树一帜。
不学道家的法门,实在可惜。
而张宁虽然境界不高,但眼界颇高,觉得这天神下凡的法门着实不错,要远超他获得的佛家法门,“护法经”。
张宁于是盘腿坐下,经文已经了然于胸,剩下的便是运转真元,进行淬炼罢了。
而张宁的真元非常强大。
佛家,魔家,道家的元力看似互不干扰,其实可以互相转化,一时间佛元,魔元被抽了大部分,真元变得极为雄厚。
真元以一种极为巧妙的方式,开始淬炼肉体。
天神下凡。
按照经文上所说,一旦练成,便似天神下凡一般,所向披靡。
张宁估计是吹牛皮,但这样的法门,在中世界内却恐怕也是顶尖一流的了。
“承情。”一个时辰之后,张宁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对柳乾坤说道。
柳乾坤很无聊的蹲在一块石头上喝酒,见到张宁醒来了,很开兴的举起酒壶说道:“我偷的猴儿酒,要喝吗?”
“不喝。”张宁摇摇头。
这厮杀了猴子,还偷猴儿酒。
柳乾坤撇撇嘴,然后又巴巴说道:“你说承情,能不能变现啊????当我徒弟怎么样?”
张宁看着柳乾坤,没有吭声。柳乾坤只觉得人生在世,昏天地暗,暗天昏地,要想收张宁做徒弟,当真是难比登天。
“哼。我不管你了。”柳乾坤很生气,于是丢下张宁跑了。张宁看了看四周环境,摇摇头,只能运行体内的真元,往来客峰回去。
自从真气变成真元之后,翻山越岭,双足赶路,便也快了许多。
“张哥哥,午饭已经做好了,放在桌子上。”柳秀秀还在照顾自己的菜地,抬起头见张宁,便说道。
景山剑宗是没有米饭的,但是张宁的乾坤袋中有,而如果在这里长住的话,柳秀秀便会种出稻谷来。
小姑娘可是勤快的很。
“好。”张宁点了点头,去将秀秀准备的午饭给全部吃了,一粒米都没有落下。
至于洗碗的事情,秀秀会做,若是张宁洗碗,秀秀会生气的。
学会了天神下凡,对于张宁来说,并没有变得不同了。他还是每天修炼,祭炼佛刀。
佛刀虽然炼成了,但想要更强只有日以继夜持续祭炼。
而柳乾坤一如既往,每过几天都要找张宁玩耍一番,便嚷嚷要收张宁为弟子。
李鱼光也偶尔回来找张宁。
如此又过去了三个月。这一日夜里。
景山剑宗的夜里与白天一样,月亮,星辰布局一层不变,甚至连气温,风速也都是不变。
这一夜明月当空,狼啸猿吼。
很正常的一夜。
忽然一道剑光撕裂了天地,白茫茫的剑光,割裂了天空,使得天空中的月亮,星辰化作了泡影,继而消散。
整个夜晚,骤然变成了白天。
因为这一剑的缘故,阵法运转变得不正常了。
这一道剑光十分了得,恢弘大气,纵横天下。
真气与真元不同。
小世界内的江湖人,真气宝贵,一般运行真气就覆盖武器,身躯而已,小心翼翼使用。
但是到了中世界,灵气充足,真元充沛,剑修们可以肆意挥霍真元,剑气变得华丽,磅礴,以及漂亮。
张宁来到了屋舍前,看着远处亮起的这道剑光,若有所思。柳乾坤的气息。
“张哥哥,怎么忽然变白天了?”秀秀也惊醒了,迅速穿上了衣裙,走了出来,只是还是犯困,揉了揉眼睛道。
“啊呀,好可怕的光芒。”柳秀秀然后才注意到了那剑光,露出了惊讶之色,迅速抓住了张宁的胳膊,躲在了张宁的后头。
不久后,负责来客峰的李执事匆匆而来,对张宁说道:“师叔发狂了。各位师伯,师叔,宗中强者都前往制止了。先生你修为太浅薄,未免出意外,还请随我前往祖师殿内暂避。”
李执事完全是出于职责,他负责照顾来客峰,而来客峰上目前只有张宁,柳秀秀一双人,修为又低,他便匆匆来接张宁去祖师殿暂避。
“李执事安心,我自有保命手段。”张宁摇头说道,随即,又抬头看天空中那纵横的剑光,问道:“怎么就发狂了?”
李执事犹豫了一下,但想起赤月剑主的嘱咐,便回答道:“师叔本是剑侠一流,肆意纵横。修为深厚,乃是本宗第一。但有一次外出后,便魂魄受损,说话颠三倒四。宗主与师叔师伯们认为师叔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又修炼走火入魔。当时宗门强者倾巢而出,又邀请各大宗门调查此事,但最终却查无所获。结论只有一个,师叔是被人暗算了。”
说到这里,李执事又疑惑道:“但师叔虽然疯疯癫癫,颠三倒四,但这么多年了,却从未发狂过。”
张宁点了点头。
江湖是非多,有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的人们,每天都小心翼翼,谨慎避免卷入麻烦之中。
修行界也是一样的。
但是剑侠这样的人,却是全凭一口正气行事。手中一柄剑,荡平天下不平事。
佛专门与邪魔未敌。
剑侠不仅对付邪魔,连看不顺眼的事情也要管。这天下如此之大,对剑侠来说怕也是危机四伏。
所以剑侠虽然极强,但是极容易死了。
柳乾坤这人被人暗算没有死算是幸运的了,但忽然发狂,恐怕也有一些问题。
柳乾坤是赤月剑主的师叔,而李执事说柳乾坤乃是景山剑宗修为第一。当然极厉害。
但是景山剑宗强者辈出,又在大阵之内,因而很快制服了柳乾坤。
张宁看到那冲天而起的剑光与无数道剑光搏斗,虽然壮烈,但很快熄灭了。
正是好汉难敌四手。
很快大阵恢复了运转,白天重新变成了黑夜,许多修为弟子或御剑围观,或站在高处围观,看热闹的也都散去了。
张宁摇了摇头,将昏昏欲睡的柳秀秀抱起,进入了屋子内。
但事情远没有结束。
景山剑宗无数山峰,因为柳乾坤疯疯癫癫的原因,被安排在宗门内偏僻的一座山峰居住。
此刻包括柳乾坤居住的山峰在内,许多山峰被打的夷为平地。这些山峰本来很坚固的,但奈何出手的人太强,所以便也只能化作灰灰了。
一片狼藉之中,还有一块半截山峰耸立。山峰被削平了,平顶上柳乾坤被一套锁链给捆绑住。
仔细一看,这套锁链乃是由许多小剑组成,小剑散发出强大的剑气,组成剑网,将柳乾坤控制住。
四周站立着景山剑宗,乃至于虚天界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包括赤月剑主,妙剑真人,以及与张宁有一面之缘,柳乾坤的师妹,冷落冰霜的剑修。
此刻在场人物纷纷皱眉。
因为柳乾坤很不妥当。
“嘿嘿。你们想救柳乾坤吗?我很能体会你们的心情,毕竟柳乾坤乃是你们景山剑宗,所剩下的唯一剑侠。但恐怕在这方世界,没有人能够救他。”
只见柳乾坤还是柳乾坤,但是开口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乃至于气质,神态,举止,大不相同。
“有人用邪法,控制了师叔。”妙剑真人蹙眉道。
“多年前是你伤了我师叔,让我师叔变成了疯子?”赤月剑主眉头一挑,一股绝强的剑意散发了出来。
“我好怕,有本事你杀了我呀。”“柳乾坤”怪笑了一声,露出了怕怕之色。
“所谓剑侠,就是一群爱管闲事的家伙。什么狗屁人间有正气,剑侠得三分。人间若是少了剑侠,便会清爽许多。我不仅弄坏了柳乾坤,我还要灭尽天下剑宗。包括你们景山剑宗。”
“柳乾坤”继而又露出愤恨之色,显然这一桩事情并不是无头公案,而是冤有头债有主。
柳乾坤或者景山剑宗的剑侠前辈们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情。
这才牵扯出了这份因果。
正所谓种豆得豆,种瓜得瓜。
吃瓜需得自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