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茹幽怨的看着鹰正南,抱怨道:“师兄有了小姐,便不再理我了么?”
鹰正南说道:“小茹,正事要紧。一会叫清杨看见了,她会杀了我们的。”
梁小茹说道:“师兄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不仅要娶小姐,也要娶我。”
鹰正南说道:“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
梁小茹问道:“是明媒正娶的娶我进门么?”
鹰正南说道:“和娶清杨一样,明媒正娶的让你进门。”
“师兄人真好!”
梁小茹走了两步,来到亭子边缘,背过身望着远方的明月。在鹰正南看不见她表情的时候,她脸上的纯真不再,伸出两根手指,虚空比了一个挖的手势。
她仿佛要把什么东西给挖出来。
或许是眼睛,或许是心脏。
鹰正南害怕梁小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退出了凉亭,站在桥上对梁小茹说道:“小茹,我先躲到一边去,叫清杨喝酒的事便交给你了。”
梁小茹回过身,说道:“师兄放心,小姐的脾性我最是了解,这些酒,我不劝她,她自己也会喝的。”
鹰正南说道:“如此最好。”
说完,鹰正南走下长桥,走到池边一丛绿竹旁,藏了进去。
坐在高楼楼顶上的路开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没有想到,梁小茹口中所谓的“好戏”,竟是这样的精彩绝伦。
“天鹰宗的少宗主竟然给沉雷宗宗主的女儿下药?梁小茹竟是天鹰宗的奸细?我原以为这个鹰正南只是阴险歹毒,小鸡肚肠,现在看来,还卑鄙无耻,风流成性,这样的人,真是五毒俱全!”
路开喝了一口酒,觉得这一趟来得不冤。
“梁小茹叫我来这里的目的,是让我看着雷清杨被下药、被他们侮辱么?”
以梁小茹的性格来推测,这是极有可能的。
“有趣,有趣。”
路开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继续等待着好戏上演。
等了一会,庭院之外,忽见一个白影踩着树梢,犹如鸟雀一般飞进了半桥水榭,直奔池塘之上的长桥而去。
路开认得,这白影正是雷清杨。
“这也是一个不喜走正门的主。”
路开一直处于龟息状态,即便是雷清杨这样的修行者,若是不特意留神查看,便是从他的头上飞过去,也发现不了路开的存在。
雷清杨落到了长桥之上,左右看了一眼,没有发现鹰正南,问亭中的梁小茹道:“不是说师兄找我有话要说么?人呢?”
梁小茹说道:“师兄听说明天便是小姐大婚之日,有些难过,恐怕不便与小姐相见了。”
梁小茹指了指亭中石桌上的琉璃瓶,有些伤感的说道:“这是师兄从天鹰宗带过来的好酒,本来想与小姐一醉方休,听说小姐已是他人之妇,师兄黯然神伤,叫我把这酒交与小姐,说是算作贺礼。”
雷清杨紧紧握了拳头,一言不发的走进了亭中。她看了桌上的琉璃瓶一眼,心里面憋着一股气,异常的难受,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梁小茹打开琉璃瓶,倒了一杯酒在夜光杯中。深色的酒汁染红了夜光杯。
葡萄酒,不是黑色的,而是红色。
深红。
淡淡的酒香飘满了凉亭。
梁小茹看着远方的月亮,轻轻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梁小茹的语气很伤感,悲壮,凄然。
听得人想哭。
大哭一场。
听着这诗,雷清杨只觉得自己的内心被流星击中一般,快要撕裂粉碎。
“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雷清杨向梁小茹挥了挥手。
梁小茹退出了凉亭,走到了桥头停下。不远处的绿竹中,便是鹰正南的藏身之所。
雷清杨静静的站了一会,握着的拳头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
良久。
她终于坐到了石桌旁,拿起那杯葡萄酒看了一会,随后一饮而尽。
像喝茶一样。
她又倒了一杯。
还是一饮而尽。
又倒了一杯。
一饮而尽。
连着干了三杯,这才握着夜光杯停了手。
有时候女人喝起酒来,也是这么不讲道理。
雷清杨盯着远方,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鹰正南看时机差不多了,走出了绿竹丛,向长桥走去。
鹰正南走上上桥。
直到鹰正南快要接近凉亭的时候,雷清杨才惊觉有人靠近,侧头向来人看去。
“鹰正南师兄!”
雷清杨站了起来。
“清杨!”
鹰正南走进了凉亭之中。他看了一眼雷清杨手中的酒杯,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很快就憋回去了。
雷清杨放下酒杯,说道:“小茹说你不来了。”
鹰正南说道:“我思来想去,两年没有好好和你说过话,错过了这次,下一次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而且——”
鹰正南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清杨你嫁了人,今后再与你相见,怕是多有不便了。”
雷清杨掩饰不住怒气,说道:“师兄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嫁给那个混蛋的!”
鹰正南说道:“确实,他区区一个凡人,配不上你。”
“不说这个了。”雷清杨致谢道,“无论如何,都要感谢师兄肯伸出援手,救我沉雷宗一命。”
鹰正南说道:“清杨你有难,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不要说你写了信给我,便是什么都不说,我也会拔刀相助。”
雷清杨感动的说道:“师兄,你真是一个好人。”
鹰正南脱下了身上的锦衣,说道:“清杨,夜晚风冷,莫要着了凉。”说着,他来到雷清杨身边,给雷清杨披上。
雷清杨本欲拒绝,但是有些酒劲上头,看见鹰正南又是好意,便默然允他近了身。
鹰正南看有机可趁,披好衣服后,顺势从后面轻轻抓住了雷清杨的手,柔声说道:“清杨…”
雷清杨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唰一下从鹰正南身边跳开。她脸色通红,惊怒的说道:“师兄,你…”
鹰正南讪讪的缩回手,说道:“清杨,我不是有意的。”
雷清杨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取下鹰正南的锦衣放在石桌上,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师兄,多谢你的好意,我现在不冷。”
这不是客气话,雷清杨真不觉得冷。她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不仅不冷,甚至还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