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
“放屁!”
远在百里之外的雁山岭,一个身着羊皮大衣的彪形大汉狠狠地摔着自己的银杯,整张桌子都被他弄得一团乱,旁边的土匪惊讶地看着自家老大,也不知他发什么疯,只能暗自远远避开。
“吗的…我冯桦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冤枉,我在这里那么多年了,也没见过往我身上泼脏水的!别让老子查出来是哪个兔崽子…”
冯桦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下面十几个兄弟,一阵安全感顿时充斥全身。
别看他拥兵数百跟个小军阀似的,可他自家人知晓自家事,别说日本人了,就是之前从他地界路过的一支八路军残兵他都不敢打。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他明明在雁山岭安安静静地当个隐形人,可就这么被沐阳推到了风口浪尖,现在整个浑源与应县都知道他派人觊觎八路军的军费,带着几十人潜入八路军地盘明抢。
有点脑子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八路军周边那么多人,就只有他有动机,这有什么办法?
难不成去弄南边那个姓乔的?可听说他刚刚打了败仗,这只老虎躲在下社舔舐伤口去了,那可能主动出击去那么远的地方打八路军呢。
八路军第一时间就去质问大同日军,责骂他们不讲武德。日本人也是阴险,虽然不是他们做的,可他们干脆承认下来,并且大加宣传嗤笑八路军防护如同虚设。可日本人此举不就是默认他冯桦是日本人的狗了么,小日本只是承认这事是他们做的,可没说他冯桦自己是哪边的人,一看就是在搅浑水。
“瓢把子,怎么办?”
“怎么办?”
“小日…日本人那边已经来人,说是要给我们点好处。”底下的人不知事情的严重性,伸出手来在冯桦面前比了个钱的手势。
“滚!”
冯桦一脚把他踢到几米之外,差点让这人吐血不止。
“吗的,老子庇护你们那么多年了…那么多年都没点长进,你说你们是不是废物!”冯桦有些痛心疾首。
别看日本人给的条件好,可看乔日成就知道了,一出事里外都不是人,有好事就有口汤喝,没好事就是自己担责。
而八路军也好不到哪里去,“争取一切能争取的抗日志士”这句口号一度让他以为八路军是想收编他,可等了半年也不见八路军来人,山下的八路军也越聚越多,冯桦就知道雁北支队那几位八路军指挥官是把他直接当成死敌了。
说白了八路军根本不屑于收编他这几百老匪兵,也不怕他投日本人,甚至就希望他去投靠日本人,这样就有理由打他了。
相安无事一年多,终于被八路军盯上了。
“八路军呢?他们有来人吗?”
底下的人皆是摇头,面色一片茫然,纵观整个大堂,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为冯桦出谋划策,只叹人才太少。
“那就准备死战吧!八路军不是要打我们吗?那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活!”冯桦满脸恶狠,可惜他的对手都看不到他的样子。
沐阳将消息一放,这三天浑源县周边的形式顿时变得云波谲诡、变化莫测,平日里活跃的刮民党情报势力全部变成了缩头乌龟,可惜他们的窝点都被沐阳知晓了,留他们也只是方便沐阳掌控而已。
支队的高层指挥员全部聚在一起,难得有这么人齐的时候。
“我们什么时候进攻?”
赵守诚见没人说话,自己先起立开个头。
“那得看军分区的意见,杨师长考虑得比我们周到。”沐阳睁开眼睛,看了眼旁边摆放的日历,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10月份的各个日期与注解。
今天是10月18日了,日本人已是强弩之末,各地都转防守为进攻,这时候他沐阳肯定也得跟着大方向走,争取在日本人再撕下一块肉来。
就算不能,也得让八路军在不损伤老百姓利益的前提下得到更多的好处。
他眼馋雁山岭这块位置很久了,宋司令东征之时与他促膝长谈的场面犹在眼前闪过,若是能打通与晋西北根据地的联系,那晋察冀压根不需要冒险穿过太原铁路网去联系延安。通过晋东南晋西南再联系陕甘宁边区终究不是长期之计,毕竟晋南现在还被晋绥军占着,等日后反共热潮一起,八路军在山西就更难存活下来。
这也是他为什么视乔日成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缘故,乔日成本人生死不重要,重要的是被日本人扶持的应县土匪势力必须削弱到无法影响晋察冀军区与晋西北根据地连通的程度。
“我已得到消息,军区部队和第120师针对日军弱点,采取以一部主力活动于日军侧后,截其辎重、断其供应,同时组织机动部队伺机伏击日军的作战方针。”沐阳环视左右,见大家都在思考,便顿了一下让他们仔细理解。
“师长方才发了捷报,他在涞源县王安镇和郑家庄截了200辆日军大车,军区的骑兵营袭击了高门粮站,把粮食连本带利地夺了回来。”此言一出,底下的同志们面上都露出了喜色,他们是打心底地为自家部队打胜仗而高兴。
“那么,我们也来一个…佯攻应县县城以策应,实则围攻雁山岭,若是有日军增援部队过来,我们就截了他的后路,大家觉得如何?”
“这…”老一营的何跃生迟疑了一会,“这截后路就太危险了,应县北边全是平地,高山基本没几个,恐怕藏不了一个营的兵力。”
“不需要一个营,只需要把此地化作游击区就好,我们需要的不是坚不可摧的防线,而是及时并且属实的第一手情报!”沐阳点出他的重点。
“那我没问题,部署游击区或许还能练一练兵。”何跃生很肯定,他的观点也被旁边的同志附和,都没有太大的意见。
“部队新兵几何?能不能承受住这次的考验?”
趁他们齐聚王庄堡,沐阳决定收集各部队新兵情况,报告上的数字终究只是个数字,还是指挥员自己的意见最重要。
“打了一场仗,损失四成人,中途加入一成人,剩下七成人都算是老兵了。”赵守诚简单地阐述了一番。
“每个营倒是都能凑足550人,就是不知道战斗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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