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颜色是那样浓厚而深沉。
甘酒看到俯冲下来的大风,下意识得躲,他的速度够快,大风也够迅速,两者是一追一躲。
甘酒知道这么躲着不是办法,而这大风似乎还没有真正动杀意的样子。
但是甘酒始终未曾放下戒心去轻敌,因为他心里不确定这大风是真本就如此,还是故意逗弄他。如果是故意逗弄他,那就如同猫在杀死老鼠之前会和老鼠在一起玩一会。
那么大招在后面,他只会在这之前被耗尽体力罢了。
甘酒心中算计着,他需要试探出对方的真实实力,否则若是实力悬殊,他实在就没有必要硬扛,只有另寻他策。
所以,甘酒终于亮出了所有隐格的力量。
你知道气压强度不断增强,能造成什么样的力量吗?
我现在就告诉你!
仿佛在一瞬间,空气压强被不断叠加着,弹指间,尽数压抑在大风的那两双翅膀上。
“吼——”
两对翅膀被狠狠压得低了,猝不及防,大风直接被压到了地上,整个身体掀起巨大的尘灰,被压得陷在土里有一尺厚。它的身上,骨头断了好几根。好像还有内伤…
大风一脸委屈“人类,你够了!竟如此欺负我!”
甘酒抽搐着唇角,呵,竟然跟他比装可怜、装憋屈…
甘酒立马换了一张脸,
一脸可怜兮兮,眼中盈泪,好一副楚楚动人、梨花带雨的模样!
“大哥,分明是你欺负人在先,怎的竟然赖账呢?!”
那张脸太具有欺骗性,大风觉得这人其实简直已经黑心眼透了。
甘酒可怜装过了,露出一颗小虎牙,朝它微微一笑,一脸“怎么样我演技是不是不错,请求夸奖”的样子。
好…好欠扁…
大风仓仓促促、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却在一瞬间,感觉脖颈一紧,一股凉意逐渐从脚涌到头。
身上青黑光滑的羽毛都渐渐消退,它竟然开始变回去了。
大风好像不太舒服,扯着嗓子嚎了一嗓子。然后它就整个儿地蔫了下去,体型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变回了原来妖王的人身。
只不过是昏迷状态。
恶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普遍震惊——
他们的妖王殿下,在战斗的过程中又睡着了!
“玉郎,你说这次,妖王殿下会沉睡多久啊?”梁老板凑近玉先生,问了这困惑她的问题。
玉先生轻轻道“我看,妖王殿下这状态,睡得相当沉,没个三五年醒不过来。”
妖王沉睡,妖兵撤退,雾虚国的国都朝阳可算是暂且保住了。
皇家的兵也已经退去。
白华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四周的掉落的盔甲、护盾,零零落落的横身,凸显了这一战多么的激烈惨重。
当甘酒来见白华的时候,他看见白华带着有些疲惫的笑容悄然笑了一下。
她的太阳终究没有…就这样落下。
然后,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白华!”
甘酒赶紧上前,抱住了她。
他在抱住她的同时,也感到手上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在流动。
他将手伸开一看,果然,上面是温热的一片朱红。
而她的手臂和半边背上,染满了这样的颜色。
她受伤了,伤得很重。
甘酒顾不上自己身上的各种深深浅浅的伤口,将她打横抱起,飞奔去了雾虚国的皇宫。
雾虚国本就与水镜国交好,如今甘酒和白华都做出了贡献,保住了这座城池,雾虚国的皇帝没有理由不帮忙。皇帝连忙帮白华传太医,查看伤势。
“大夫,她如何了?”甘酒焦急地问道。
“伤重了些,需要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又有些脱力,这才晕了过去。老臣开几道方子,按时服用,不出三月,应当恢复得就差不多了。只是这服药期间需要人时刻照看着。也不可剧烈运动,运功也是最好不可。”太医嘱咐着,教人去开了方子。
甘酒白着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神有些惊慌,这才有了点安定,“这样便好,这样便好。”他喃喃自语,汗水早已经淋湿了他额前的两缕碎发。
他脸色白得可怕,神经却终于放松了下来。
甘酒眼前有些恍惚,看不太清楚面前人的样子,迷糊倒地。
太医一检查,原来他身上腹部和背后有多处挫伤和压伤,还有内伤,肋骨也被震碎了一根。大大小小的伤口竟有几十处,能坚持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十分不容易了。
太医惊讶于他强大的意志力,能让甘酒撑到现在才倒下。
其实甘酒心里知道,自己并不是有多么强大的意志力,只不过,对比起自己,更重要的白华。他害怕,害怕白华有什么闪失,害怕她离开,害怕她因为它没有及时送到就医而拖延了伤痛。
甘酒在知道白华医治的消息的时候,才终于愿意松了一口气,才终于,愿意暂时放下焦虑。
雾虚国的皇帝轻声叹了口气,连连说道“不想水镜国的皇帝竟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若是朕的子薰能够嫁与他,想必定会使得两国更加和睦友好。有此良人作配,余生偕老,真真是一桩美事啊。”
说罢,雾虚国的皇帝又是一阵不住地叹息。
若是…真能有办法促成这桩亲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甘酒似并无意于子薰,也不知子薰在水镜国过得如何…送来的书信都是报平安,祝安好。
若是让子薰趁此机会好好照顾甘酒,未必不能成这一对鸳鸯。
皇帝心里已经有了算盘,当即对手下说道“吩咐下去,接子薰公主回来!”
陆薰在水镜国皇宫内,先后等来了白华和甘酒在雾虚国皇宫养伤的消息以及她父皇的旨意。
陆薰心里清楚明白,此时此刻父皇召她回去,无非是想要借用此次机会培养她和甘酒的感情。
可这是绝不可能的。
甘酒心里把白华看得有多重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父皇定然也知道,还是想要撮合他俩。
陆薰有些无奈,她无法抗旨,只能见机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