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
看着雪白的一片,凌若清冷的面色也难掩满眼的激动与欣喜。
从南而北一路走来,见过四季不落的娇艳花朵,见过逢秋渐金的落叶,见过酷寒严冬出现的傲雪红梅,却从未见过如今空谷绝音静籁无际的纯白。
“还没有,刚入北境,未到楼门。”
罗肆至轻轻抚着凌若的头,如同红衣少女摸着雪白猫儿的脑袋。
“喂!出门在外都是朋友,二位谈情说爱之余,可还记得另外一根树杈上还有个大活人?”
听到冀北阳的抱怨,凌若的脸登时红到耳根。
这人瞎说什么呢,不过是询问路程罢了,哪有他讲得那般夸张。
而冀北阳毫无停止的打算,挑起带着刀疤那边的浓眉抱怨着,“我可真是个可怜人呐!孤苦伶仃的被丢到一根枝杈,没人陪,没猫摸。唉,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
“啥玩意!”凌若余光扫了他一样,“我听明白了,你这哪是可怜,根本就是想让小雪过去陪你呢。”
“哎咳!”冀北阳清了清嗓,“我一个人在这坐着的确也挺无聊的,也不知楼门县何时才到。如今天寒地冻,请高徒小丫头大发慈悲,赏我个陪聊伴儿。实在不行,给个暖手的也成!”
凌若不留情面的“嘁”了一声,小阳子这话外之意表达的很是透彻了。
“主人,我不去。”
跟着身香体软的主人不好吗,干嘛要陪一个糙老爷们?听到冀北阳方才那一袭蹩脚说辞,小雪的内心是万千个抗拒。
为此,还特地从猫形化为一只雪兔。
若非团成一团儿窝在红衣少女手中,这苍茫雪色里极难发现它的身影。
见状,少女轻笑。“小阳子,猫儿,哦不现在是兔儿,人家不愿意陪你,这可怨不得我。”
说着还不忘从乾坤囊中掏出两枚酱肉包放在手边哄着小雪。
常人定然无法想象体型瘦小的雪白兔子竟然还会吃肉包,这画面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冀北阳吃了瘪,只能无助的抱着树干缓解寂寞。
可是他忘了,就算是山桃树也是成双成对的。小山桃见不得大山桃的树身被别人乱碰,便伸出一根木枝,将冀北阳的爪子拍掉。
得,这回彻底成为一个友不疼、精怪也不爱的孤寡可怜虫。
“高徒小丫头,可否帮问还有多久能到楼门县?”
对他而言,只想尽快结束旅程,这简直就是一场身与心的磨难。
“听说一个人独身久了,脑子容易有问题。之前还觉是玩笑,今日,信了。”本就充满嘲讽,再从罗肆至口中说出,彻底带着幸灾乐祸味儿。
然而还没等少女问出去,四周重新陷入黑暗,雪景亦不再。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乃是初次进入紫阳仙府破解结界时所在的虚空。
凌若心中一慌,刚要站起准备战斗。却被罗肆至拽住,“莫慌,此乃避人耳目,可高速行走之法。”
“为何你会知道?”
“在某个懒丫头偷睡时,已经体验过。”
既然罗肆至都这般淡定,那肯定不会有危险了,凌若在心中如此笃定着。
果不其然,没到一炷香的功夫,三人已经出现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之间。
不若先前去过的城镇那般热闹繁华,北境人口看着不多,但是生活气息很浓。
不过当下的情况是凌若一众可以看到楼门县的人,可别人却看不到他们。
山桃树落脚点选在房顶,几个人就差摆一桌酒菜便能俯瞰人世景色。
除此之外,还布有一层与外界隔离的屏障,不至于使他们在乘树降落时被当地人看到,而被当成鬼力乱神之物。
不得不说玉郎君想得甚是周到。
“此地便是楼门县?”
凌若出声询问,两棵山桃树弯折顶部枝杈,表达它们已经完成任务,顺利将众人带至此地。
回复过后,山桃精忽然化作两支桃木,落在少女手中。
既然是玉郎君派来,想必还有他用。凌若没有迟疑,将它们收进乾坤囊。
来之前听闻楼门县是聚集巫蛊咒毒之地,屏障的存在的确可以保护他们不受危害。可是据众人所观,此地居民与常世无异,根本看不出是身怀奇术的神秘氏族后裔。
凌若触碰着屏障内壁,与外界的人不过方寸之远,却隔出一个世界。
如果对方只是寻常百姓,反而更不懂玉郎君意欲何为。缘何蹑手蹑脚,生怕他们的样子被别人看到一般?
“走吧,寻一处僻静角落。”
“嗯?”闻声凌若满腹狐疑的盯着罗肆至,“要做什么,这里还不够僻静吗?”
“僻静是僻静,不过还有闲杂人等。”说着,不忘用眼角余光扫了身旁刀疤脸。
冀北阳何时这般憋屈,被嫌弃了一圈不行,又被反复叨念。
“我走!我走还不行嘛!”
“等等。”
听到被人挽留,冀北阳孤寂略显悲凉的背影前,是一张强忍欣喜的脸。
“要走也是等会走,在这不方便。”
滴答,滴答——是心在滴血的声音。冀北阳一手盖住脸,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快哭了。八尺硬汉,无奈又心酸。
果然,终是他的一腔热情,错付了。
演戏上瘾是会传染的,冀北阳正打算酝酿出几滴眼泪,却被人在背后奋力一拍,是高徒小丫头——“别演了,赶紧跟过来!”
未及反应,便下意识的跟着小丫头回去。
等醒过神儿时,众人已换成一身新的行头,打眼瞧去和当地人没什么两样。
凌若与冀北阳一直在北境之南行走,从未有机会穿到当地这般厚重的衣服,况且有修为在身,寒暑皆无感。
可现在,俩人里三层外三层的,裹起来像个大肉粽。最外边还披着件看不出是何动物毛皮制成的大衣,很是御寒。
“师侄,我不冷啊,不用穿这么厚的。”
“就是啊,如果觉得冷,我给你们点起一个大火球就完事了!”
终于找到能发挥作用的时刻,冀北阳说话声音洪亮,然而又是遭了一记白眼。
随后罗肆至转头向凌若解释道,“这衣服非为穿,而为伪装。”
这是来了天寒地冻的极北之地把脑子冻得不转了?看着眼前两人同样的懵懂模样,罗肆至叹了口气,“此地闭塞,与外界不通,若是原本的行头,岂非成众人关注焦点,到时还如何暗查?”
“哦!”
“哦!”
二人异口同声,“说得好有道理!”
黑衣男子无奈扶额,他是造了什么孽先后遇上这么俩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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