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龙警署讯问室。
韦定邦推门进去,关掉了靓坤对面的监控。
“韦sir!”靓坤抬起头,向韦定邦示意自己被铐在椅子上的双手。
韦定邦向靓坤挥手示意免礼,走到靓坤对面,说道:“你什么都不要说,直接等洪兴的社团律师过来。你也告诉律师,不要说社团争斗,把案子交给重案组而不是反黑组,这件事让阿关去头疼。酒后持枪伤人而已,最多关你一年。如果…”
韦定邦还没有说完,讯问室门就被猛地推开,一个油头粉面的鹰钩鼻高颧骨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助手闯进来,大声嚷嚷着:“韦sir,反黑组的案子不够,还来抢我们重案组的?”
门外韦定邦的助手说道:“sorry,sir。”
韦定邦看都没看中年男子一眼,走出讯问室,指着自己助手的鼻子骂道:“连门都看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中年男子把门重重的关上,转身对靓坤恶狠狠地说道:“别想用社团争斗的幌子脱身。我不吃你这一套。”
靓坤笑道:“那你想叫我怎么说?”
“你这是不想活着走出去了?”
这时,讯问室的门再次被人撞开,韦定邦带着一个西装革履、一看就是衣冠禽兽的老年男人以及举着立拍得相机的跟班出现在门口。
“韦sir,我是林怀坤的律师,我叫黄大文,这位是我的助理程安。我要控告你的同事意图刑讯逼供我的当事人,你能帮我们作证吗?”这是黄大文在恶人先告状。
韦定邦耸耸肩,走到靓坤面前,“我只是来拿我落下的笔,没有妨碍到你吧,关瑞成督察?黄大文律师,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只想拿回自己的笔。”靓坤面前果然有一支笔,不知道韦定邦是什么时候放这里的。
韦定邦拿着笔施施然地走出了询问室。
黄大文对关瑞成说道:“关sir是吧?能不能放开我的当事人?”
关瑞成无可奈何地说道:“行,当然行。”
关瑞成给自己的助手使了个眼色,助手连忙打开靓坤铐在椅子上的双手。
黄大文对靓坤说道:“脱衣服!”
靓坤有些发愣。
黄大文催促道:“我叫你脱衣服!让我的助手把你完好无损的样子拍下来。我听说,每个进入重案组的人都是遍体鳞伤的出去的。为了防止你被人刑讯逼供,这是预防措施。”
靓坤只好把上衣全部脱掉。
黄大文盯着靓坤,说道:“裤子也脱掉。还在矜持什么?”
黄大文走出讯问室,对守候在门外的关瑞成说道:“谢谢关sir替我和我的当事人看门,现在我想去律政司见查尔斯检察官,关sir是本案的警方主办人员,也不妨一起来。”
“走就走。”
来到查尔斯检察官的办公室,黄大文用熟练的英文说道:“查尔斯,如果检方只控告我的当事人非法持枪,我的当事人愿意认罪。”
关瑞成立即用英语反驳道:“检察官大人,不能简单得就以非法持枪的罪名起诉嫌犯林怀坤,我怀疑嫌犯林怀坤与之前落网的大圈仔江龙的案子有关。”
查尔斯检察官问道:“你怀疑他和江龙是同伙?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谁都知道,江龙的同伙都是来自北方。这怎么可能让陪审团相信?”
关瑞成分辩道:“我是说,江龙就是被他追杀才掉下楼的,为了斩草除根,他这次又来追杀江虎。”
查尔斯检察官摇摇头,说道:“你记清楚,江龙是摄于香港皇家警察的威仪与公正,才走出九龙城寨那个罪恶之城向警方投降的,而不是任何人的死亡威胁。江龙的罪行已经得到了审判,并进行了处罚,我们最好不要违背‘一罪不二罚’的原则。江龙投降之后,你们可是‘破’了不少省港旗兵抢劫、枪击的案子,你也不想惹麻烦吧?”
关瑞成急忙说道:“之前那是江龙杀人,现在是江虎被杀。”
查尔斯气得站起来,指着关瑞成的鼻子骂道:“我说你是不是白痴?首先,江虎是被我们英勇的香港皇家警察开枪击毙的。而且,现在江虎已经死了,江龙还会任你摆布吗?你再把江龙弄到法庭上去,如果江龙趁机公开说出一些我们都不想听到的话,你承担得起这么大的责任吗?out,我不想再见到你。”
关瑞成忿忿不平地站起来,怒视黄大文。
黄大文瞟了关瑞成一眼,用中文说道:“关sir,我虽然是潮州人,但是跟你岳父黄世同也不是陌生人,这点面子他都要给我,大家还是相安无事比较好。我会说服查尔斯,你不要搞事就好。”
等关瑞成走出查尔斯办公室之后,黄大文说道:“我的当事人在大量饮酒导致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向对他挑衅的江虎等人开枪,导致一人受伤,这完全是一个意外。鉴于伤者本身就是受通缉的抢劫犯,而且也持有枪支,我完全有理由令陪审团相信,我的当事人是出于自卫的原因才开枪的。所以,我的当事人愿意在检方只起诉他非法持枪、监禁时间低于6个月的情况下认罪,以节约诉讼资源。”
查尔斯点点头,说道:“OK,成交。其实,你只要搞定那个麻烦的关就行了,这家伙以为自己有个有钱岳父就有些忘乎所以。我不反对让华人警员多多立功,往更高的位子爬,但是他的手段有些太不入流了。”
黄大文笑着说道:“年轻人有野心很正常,想证明自己也是很正常的。我们当年还不是这样。我记得你从牛津毕业的时候,还是踌躇满志地想进入高伟绅律师事务所,以成为终身贵族为目标。结果呢?”
查尔斯也笑了笑说道:“结果我这个出身于伦敦东区的小子,只能夹着皮包接受一个远东殖民地的司法职务,整天和你这样的家伙打交道。别以为我不懂你们中国人的弯弯绕绕,我可是出身于伦敦东区。这次这个小子的老大花了多大的代价,才能请你出山?”
黄大文说道:“一个同乡后辈,都是潮州人,不忍心看他被人冤枉。你也知道,我是潮州商会的律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