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雄的办公室里。
霸王花请靓坤坐下,自己给靓坤倒了一杯水。
霸王花说道:“你虽然因为家庭背景的问题被警校开除,但是也不至于堕落到进监狱的地步,是不是有人冤枉你?你如果没钱请律师,我这里还有一些钱,可以借给你;律师里面,我也认识一些比较厉害的律师,可以介绍给你。”
靓坤一边喝水,一边整理记忆。一杯水喝完之后,靓坤笑着说道:“你在警校的成绩很不错的,怎么也被分配到惩教署系统来了?是不是因为在惩教署里面升级比较快?”
霸王花侧着头看了一下自己肩章上的“鸡仔饼”(香港警察徽章,远看形似一个圆),笑着说道:“警署警长而已,算不上升得快的。而且,我不在惩教署系统,我现在是在机动部队任职。今天,只是偶然来这里。你还没说你的事情呢,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靓坤笑了笑说道:“苦衷就没有,在这里,苦头倒是吃了不少。洪兴案这么有名,你没听说过吗?就凭一个红包袋,香港政府就把我抓进来了,说我是‘三合会成员’,判了我一年。现在刑期已经过了四个月,还有八个月我就能出去了,不折腾了。”
霸王花听到这个答案,沉默了良久,问道:“你到底是不是洪兴的人?我想听你说实话。”
靓坤摇了摇头,笑道:“由于我们之间并没有法定可以免予作证的关系,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霸王花听说这话,十分生气,说道:“你居然以为我是来套你的话的?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靓坤笑道:“别想对我施展美人计,我不会上当的。”
听了靓坤说自己是“施展美人计”,霸王花倒是十分开心。试问:哪个女人不喜欢自己被别人骂成美人计、狐狸精、红颜祸水呢?
监房里。
牢门上方,喇叭传来一个女声:“现在是六点钟,所有犯人起床,洗漱,十五分钟内整理好内务。”
不一会儿,囚犯们都起床了,拿起牙刷杯子和毛巾,就走到洗漱池边洗漱起来。
卢家耀正在洗漱,这时大屯的小弟也走了进来,看到已经没有位置了,然后直接一把抓住卢家耀,就将他扯开,“走开。”
“挤什么挤!”卢家耀撞到的那人更加是没好气得一把又将卢家耀给挤了回去!
“这个傻子!”大屯笑着和小弟说笑着拿着瓷缸牙刷站在原本属于卢家耀的位置洗漱。
靓坤扫了卢家耀一眼,没有作声。他虽然答应过安妮,要帮卢家耀,但是谋杀打成误杀,只需要坐牢三年,已经很对得起安妮了。
——要知道真正误杀的钟天正,可是十年刑期。
说曹操,曹操到!
这时,钟天正也端着杯子走进厕所,看着卢家耀拿着漱口杯,满嘴泡沫,也不漱口,傻乎乎地站在一边,再看看正在卢家耀前面洗漱的大屯,一眼就明了事情的经过,摇着头说道:“兄弟,我真是服了,我见过不会说话的,可是像你这样,什么规矩都不懂,还敢说话这么直,什么都敢往外说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我…我也没有做什么啊!”卢家耀到现在还没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大屯。
虽然同样的话语,昨天钟天正已经跟他说过一次了,但是卢家耀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我看到大屯指使他的小弟趁着你不注意,拿走了你的剪刀,我帮你作证,这有错吗?”
钟天正无语扶额,说道:“小子,要不是承你的情,我都不会提点你。谁知道你还这么不上道。”
靓坤洗漱完了,冲洗了一下洗漱用具,转身对钟天正说道:“阿正,你在这里洗。”
靓坤走过卢家耀身边的时候,一把拉着卢家耀的胳膊,把卢家耀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你用脑子想一想,大屯为什么要偷剪刀?要不是我答应了安妮要帮忙照顾你,我管你去死!”
卢家耀是个死脑筋,但是绝对不笨,反而要比一般人要聪明得多,“大屯在准备武器,要和大傻干仗!”
卢家耀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靓坤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说道:“要不要我给你准备个大声公(电喇叭),让你大声喊出来?”
这时,牢门突然被打开,杀手雄带着一群狱警走了进来!
“全部回到自己的铺位站好,查房了!”
“让厕所里面的人滚出来!”背着手的杀手雄,眼神不善地打量了一众囚犯,脑袋冲着边上的狱警一摆,示意他进去喊厕所的人出来!
“给我搜,仔细的搜!”杀手雄等众人在各自的铺位前抱着脑袋蹲好,一声令下,跟着他过来的众多狱警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搜查起来!
众人刚整理好的床铺很快被翻得一片狼藉,那些惯犯隐藏的香烟、漫画书、钞票以及一些玩具等等不管藏得多隐秘,都被一一翻找了出来!
“老大,找到了这些!”一个狱警从大屯的枕头里翻出了一副用纸画出来的扑克牌,还用橡皮筋捆起来了,拿到杀手雄的面前展示道。
“在厕所找到了这些!”另一个搜查厕所的警员拿着一截削尖的竹竿、两根磨尖的牙刷和一把自制的锥子说道。
削尖的竹竿基本可以看做是管叉了,绝对是比磨尖的牙刷和自制的锥子更凶残的利器。
杀手雄拿过那根削尖的竹竿,走向了囚犯,伸手一指,“你,出来。”
“你啊,出去。你,出去。”
“你,还有你,都出去…”
点了五个人,包括大屯和他的两个小弟、丧标和他的一个小弟,杀手雄走到卢家耀身前冷笑说道:“你也出去。”
杀手雄的办公室内,卢家耀正站在办公桌前。
“你每天都在监仓里,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些东西吗?”杀手雄说道。
卢家耀:“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他们是不是在谈判。”
“我不知道啊,阿Sir。”
杀手雄弹了弹烟灰,没有说话。
办公室外,丧标、大屯等五人不时的查探里面的情况。
“喂,丧标,我有事和你说。”大屯拍了拍丧标的话。
丧标说道:“大屯,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大屯说道:“不要这么说,上次我们在球场不是一起对付大傻了吗。”
“诶,你不要搞错,那是大傻先打我兄弟的,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别这么磨磨唧唧的。”丧标不耐烦的说道。
大屯刚想说话,卢家耀就出来了。
同时,杀手雄又将大屯叫了进去。
杀手雄一阵问话之后,被他点到办公室问话的六个人,只有卢家耀、丧标、大屯回到监房。
一回到监房,丧标就指着卢家耀骂道:“小子,不管在那个牢房,摆道都是最让人记恨的,你敢摆我的道?走,跟我到厕所,咱们说清楚!”
“你个杂碎,我老大让你下去呢,没听到?”丧标的小弟推着卢家耀说道。
睡在卢家耀下铺的钟天正,坐起身对丧标说道:“丧标,我知道你这个人没有脑子,做事喜欢冲动,不过这次最好想清楚了再动手!”
“阿正,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最好不要插手!”丧标瞪着钟天正说道。
转过头,丧标指着卢家耀说道。“小子,别说我人多欺负你人少,现在跟我去厕所单挑!”
“呵呵,阿正,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屯丢掉香烟走过来冷笑道。“我和丧标可是有三个弟兄栽了进去,不是这小子摆我俩道,难道还是我和丧标做的不成?”
“丧标这人是出了名的没脑子,要说是他做的我都不信!”靓坤推开围观的众人,看着大屯笑道,“至于你?那就不好说喽!你这面相,一看就是奸险狡诈之辈,谁知道是不是你和杀手雄做了什么交易,故意利用丧标没脑子,把他当枪使,故意栽赃嫁祸给别人?我只是不想丧标将来被人笑话,没脑子到被人当了枪使的地步!”
“你踏马说什么?”大屯瞪着靓坤说道,“你老是和我过不去,是不是想找事?”
大屯没好气得冷笑道。“丧标,你到底打不打?不打就让开让我打!”
丧标再傻也是有限度的,听了靓坤的话,也觉得大屯可疑,这就纯粹是长相问题了,谁叫大屯一看就不像是好人呢?
“靓坤说的是不是真的?”丧标瞪着大屯问道。
“你自己没脑子啊,我们一起过去的兄弟还被关着呢!”大屯回瞪道。
丧标一想,拽着卢家耀走向厕所,“走,跟我进去!”
一进厕所,丧标拽着卢家耀的衣领说道:“按照监狱的规矩,老子不欺负你,咱们现在就单挑!”
“丧标,你到底动不动手,不动手就让开!老是婆婆妈妈的!”抱着胳膊靠墙站着的大屯冷笑道。
“谁说我不动手了!”像丧标这样没脑子的人,最容易中激将法,听大屯这么一说,丧标当即就要动手!
卢家耀正在挨揍的时候,丧标安排放风的小弟跑到厕所门口,报告:“大哥,阿sir来了!”
果然,一个狱警出现在栅栏外,对着厕所喊道:“厕所的人统统出来!快出来!听到没有?”
一场好戏被人打断,大屯只好抱着手臂走出了厕所。
丧标也带着小弟走出来了。
劝架的钟天正把卢家耀扶起来,叮嘱道:“长官问你,你就说自己摔倒。”
卢家耀还要问为什么。
钟天正说道:“因为你还要在这里待一年多!好了,会过去的。”
靓坤则把他的眼镜找回来,又给他戴在头上,然后就施施然回到自己的铺位躺下去了。
狱警对最后走出厕所的卢家耀问道:“你怎么了?有没有被人欺负?”
卢家耀低下头,小声说道:“没有,我在厕所自己摔了一跤。”
民不举官不究,狱警只好叮嘱道:“以后小心点,有事就叫长官。”
钟天正连忙说道:“谢谢长官。”
钟天正扶着卢家耀回到他们的高低铺。
大屯还拦在他们面前,“这件事还不算完。”
第二天,靓坤等人在洗衣房工作。
趁没人的时候,靓坤把卢家耀拉到一边,说道:“你不要把大屯的威胁不当一回事,他今天肯定会找茬打你,你做好准备。但是,也不要杀人,在监狱里,杀人是很严重的罪行,一定关你到死为止。不过,如果发生意外死亡就不一样了。都说了是意外了,谁都没责任,对不对?”
靓坤叮嘱完卢家耀就离开了,果然试图摆平这件事的卢家耀和钟天正被大屯狠狠地修理了一顿。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卢家耀并没有自杀。
卢家耀试过向典狱长投诉杀手雄“无视自己和钟天正的安危,继续安排他们和大屯同一间牢房,导致打架事件的发生”,典狱长的答复是:命令杀手雄“交一份报告给我”。
卢家耀也试过向巡视监狱的太平绅士投诉杀手雄“放任监狱里黑帮横行”,太平绅士向典狱长问责,典狱长的答复是:命令杀手雄“交一份报告给我”。
卢家耀对靓坤抱怨道:“典狱长一定上辈子是老师,从来不解决问题,只知道让杀手雄交作业。”
靓坤笑道:“你居然会觉得那个老官僚会帮你。现在,你认清楚那帮混蛋的真面目了吧?”
俗话说:滚动的石头不长青苔。卢家耀被典狱长的昏庸、官官相护搞得没脾气了,人也圆滑世故了好多,和靓坤的关系也不再那么对立了,似乎也接受了安妮转投靓坤怀抱的事实。
卢家耀对靓坤说道:“坤哥,不除掉大屯,我看我都很难活着从监狱走出去了。那个王八蛋是无期徒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且,监狱的环境限制太大了,我根本找不到机会。”
靓坤递给卢家耀一张最新一期监狱小卖部商品价格表,说道:“机会就在这里,怎么运用,就看你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