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成跟着贾政入了后堂,就只有一位夫人,陪着贾宝玉,还有几个丫环,可见刚刚的茶杯,显然是好几个女眷一起的。
陆灵成看着老太太有些眼熟,好像是一尊庙里的元君,道姆形象。
当下大惊:“见过贾老太太,老太太万安。”
贾老太太道:“你是方外之人,怎么对老太婆行这么多礼?”
“袭人,给道长看座。”
旁边跟小姐打扮一般的丫环就给陆灵成拿来了个新的椅子。
陆灵成坐下道:“贫道行礼的不是贾家老太太,敬的是道家一位尊神,老太太面慈目善,在道家形如元君妙相,在佛家是菩萨相,贫道见着眼善,还以为见着了尊神。”
“好一位溜须拍马之辈!”贾宝玉心中道。
“你说话好听,铁槛寺的住持跟我说过同样的话,但不如你说得好听,许是他年纪不如你大。”
“老太婆听闻你想教一教我家这个宝贝疙瘩,只是他是我家嫡子,虽说别人叫他一声二爷,那也是我家那个大的,早些年得了疾,早早去了,因此才亲自来说。”
“我这孩子自少便有离尘之意,我等都打压他的念头,不准他见那些佛啊,道啊的书,什么空啊了啊的,生怕他就出家了。”
“哈哈,老太太不必担心,贫道不教那些空啊,了啊的,假大空之说,贫道是个务实的人。”
“是啊母亲,陆道长教出了一个徒弟,就是当今探花郎,独孤家的驸马爷,太学的经学教管博士,不像那种离尘出世之意,前些天宫里庆贺,诰命夫人进宫拜见皇后,老太后,母亲您因年老,只夫人进宫了一趟,但您也送上了贺礼。”
贾老太太才道:“原来是他家的师父。”
“只是我这孩子,多少夫子来教都没用,反道被他气走了不少。”
看来贾母是想让陆灵成知难而退。
陆灵成笑道:“贫道观宁荣二府似乎没有深得皇恩的,贵妃娘娘虽然得宠,但也不能时时照拂到这里,贾老夫人是有大智慧的,怎么不知道树大根浅的道理?”
“贫道也只是一时之见,但也非要教贵府公子不可,只是不忍宝玉蒙尘,泯然众人,老太太既然不愿贫道教他,想必已经心中有了能教他的人选,贫道就不多言了。”
贾老太太道:“你的意思我懂,只是他年纪尚小,正顽的时候,等定了性也不迟。”
陆灵成就不多说了,随后聊了一些养生的话,长寿的话,什么神鬼菩萨,只是看得出来,贾老太太不信这些。
反而贾政的夫人信得多,说想供养天尊,庇佑他的孩子,问如何供养,费多少银子。
陆灵成只好把丹丸,祈福法器散了出去,都是陆灵成自己炼制的。
贾老太太道:“我还有个外孙女,平时体弱,御医也瞧过了,说是不足之症,你既然是个有本事的,如果能治好,老婆子就愿意把他许你做个徒弟。”
说罢对贾宝玉道:“还不把你林妹妹叫来?”
那宝玉立马来了精神:“你若能把林妹妹治好,我是肯定跟你的,以后学来给老太太调养,让老太太可以活个千岁,万岁!”
所罢就往后去了。
陆灵成问到:“这个林姑娘症状如何,服过何药?”
“她自饮食就开始服药了,也没个定断,说是先天不足之证,哪里不足,却不好说,只是每逢节气变幻就要咳嗽,有时能咳出血来,历来多梦,多思,多郁,历来名医开药,不见好转,如今以人参养荣丸调养,只是节气变动时,就不愿出门见风。”老太太道。
陆灵成道:“贫道倒是有几分了解了,此证应是外邪瘟毒,入侵肺腑,难以拔除,每逢节气变动,风邪入侵就要助长威势,肺部情况如何,贫道还要看看。”
不多久,一个十三四的丫头就出来了,只是面色冷白,发枯骨瘦,行走之间被人搀扶,好似弱柳扶风,一身病态难掩人间绝色。
见着陆灵成道:“早年也有这么一个癞头道人,说过我这症状,说见得眼泪,慢慢调养才能好,想来是荒唐话,不知道先生又有什么高见?”
说话好生呛人。
陆灵成道:“先把过脉再说。”
陆灵成一把脉,脉轻重不一而急,而且重者尖锐,轻者几乎感觉不到。
不是好脉,心脏也出现问题了,只她文静不爱动,若是爱动的,扑扑跳跳,只怕也活不了这么久。
“还请姑娘张口,贫道看看舌苔。”
只见淡白。
“姑娘追近饮食如何?”
或许是望闻问切过于正式,这位林姑娘也正经对待,有哪个会希望跟了自己一辈子的病不被治好呢?
“吃得不多,只觉得没什么味道,口中发苦,前些日子,嚼了丁香木,才觉得好些。”
陆灵成点了点头道:“几位男眷退避一二,贫道要问一些妇科问题了。”
贾政和贾宝玉就出了门,只老太太,王夫人,几个丫头。
“丫头,莫要害羞,跟道长实话实说。”
林姑娘才点头。
陆灵成问道:“林姑娘来月事没有?”
只见她脸色煞白,轻咬唇齿摇摇头:“未曾来过。”
老太太和王夫人大惊:“我等竟然不知道,服侍你的丫环怎么没说?”
“是我不让说的!”林姑娘感觉快哭出来了。
“陆道长,这可有补救的机会?”贾老太太急了。
女子若不来月事,就是没有生育能力,这可是头等大事。
陆灵成摇摇头道:“此是郁气凝结,气血不畅,加上本身少食多病,为保性命,人体自行选择闭经,非药力可医,只叫她多吃些东西,少虑少思,再来求医,或可医治,那癞头道人所说,一生不得见泪,也是真的话,不是玩笑。”
“那咳嗽的毛病,是因心肺功能不全,肺上有顽邪不退,有如蛊虫,啃咬肺部,自己长大,需要猛药,可惜姑娘身子受不住,只能暂且养着,但估计久病难医,难以好转。”
“其他名医或许怕丢性命,不敢说实话,并非医术不佳,只是富贵者少听医者嘱,有了好转,就乱来。贫道没有忌讳,就直说了,还请老妇人恕罪。”
“不怪你,只是节症说出,该开什么药,忌讳什么饮食,也好跟我们说说。”
陆灵成道:“别的也不忌讳,单忌讳吃螃蟹,吃寒食,最好挑些温热之物给她吃,驴肉,牛肉,打成沫子,配红枣,煮粥喝,平时也吃人参养荣丸。”
“再有些会讲笑话的人,每日逗她笑一笑,等来了初潮,就代表可以正式医治了。”
“唉,这一桩要笑就难了,她向来讨厌那些泼皮打滚的,只爱清静。”
林姑娘自己也快逼出泪来:“既然是不治之症,我还不如去了算了,也好陪母亲同在阴曹有个伴,不想再添半点麻烦。”
“我的儿,莫要说胡话!”
老太太也垂泪,“你说出这样的狠话,岂不是要了我的老命,我那苦命的女儿已经先我一步,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林妹妹!你不要死!”外面贾宝玉听见哭声,又隐隐约约脑补出一些药石无医的话,当下心里一揪,冲将进来。
已经是疯疯癫癫:“打死你个乱讲咒话的恶毒道士。”就要打陆灵成。
陆灵成点住他道:“倒有一法可以治,只是要用到你的心肝!”
“我的心肝自在妹妹那里的,不用你说,我也自取了给她用了。”
“痴儿!痴儿!”陆灵成感叹。
随即解下他的玉,戴到了林姑娘娘身上。
“黛玉,戴玉,你且缺一块玉罢。”
王夫人见状:“我的儿,那是你的心肝,怎么好许了他人?”
她自听到林黛玉不能来月事,就觉得不能教自己的儿吊死在林黛玉身上。
见贾宝玉直接把自己命根子许出去了,自然心急。
但看林黛玉戴上玉后,玉生华光,林黛玉自感觉有了些力气,暗自称奇。
“莫非真要栽了在这个呆子身上。”
贾宝玉不再疯疯癫癫,只盯着林黛玉傻笑。
陆灵成摇摇头:“只叫她节气变换时戴上,可解风邪,这一位才是心肝灵药,贫道再开一味还生丹,此丹是佩戴所用,平时用着,可保持生气。”
贾母点头:“他俩个本就爱顽一起,第一次见,就说原本是相识的,一个是我亲孙,一个是我外孙,这玉十几年未有灵验,今日能放光为人治病,想来道长是有本事的。”
陆灵成摇摇头道:“贫道本想收徒,可如今见此模样,却也不忍心了,只叫他莫负痴心罢。”
贾老太太点头:“叫道长费神了。”
陆灵成心道,这贾府难怪气运将尽,竟然一块仙玉,一株仙草都落在他家。
正欲离去,贾老太太把他留住,为她也诊脉,为此在贾府住了一夜。
随知道夜里正打坐,飘飘然竟然睡了过去,仿佛变成了一只蝴蝶。
陆灵成修行水月幻境,不过半刻就意识到陷入了幻境,只是挣脱不开,迷迷茫茫,飘飘荡荡,来到了一处天境。
只见一道高大白玉牌坊,上书《太虚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