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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有朋自远方来

我大哥叫朱重八 南城二爷 7136 2024-07-16 19:53

  

残阳如血,天边有抹触目惊心的红。

  

夕阳西下,人间尽是冰冷刀锋。

  

“杀了放官的换粮吃!”

  

“兄弟们,杀了当官的,投朱五阿!”

  

“那边有饭吃,有钱拿,咱们反啦!”

  

元军大营一片混乱,白天还背靠背相互依托的兄弟,现在突然之间就能刀子动手。

  

比敌人更可怕的是,敌人就在身边,但是你却不知道是谁。

  

所以,杀就是了,谁也不能信。

  

火光,惨叫,挣扎,咒骂,

  

一切,格外的狰狞。

  

“主人,走吧!”

  

元将雪雪披头散发,他的身边只剩下五六个最忠心的族人。

  

近十万大军,不知怎么就炸营了,士兵们喊着投奔朱五的口号,抽刀就砍。

  

若不是亲兵效死,雪雪刚才也被乱兵砍死了。

  

现在营里,到处都在杀人,根本安抚不了,也安抚不下来。

  

亲兵们架着雪雪往外逃,刚绕过营帐就怔住了。

  

几个棕发高鼻的西方胡人现在哪里,手中特有的细长的腰刀上,锋芒闪亮。

  

“阿普杜拉…”雪雪推开扶着自己的亲兵,用蒙语大骂,“你这个狗东西也要反叛吗?”

  

“尊敬的将军,小人是大元最忠心的鹰犬,怎么会反叛?听到喊杀声,小人担心您的安危,亲自带人来保护您!”

  

“好,让你的人前面开路!”

  

“将军,您可知道为何突然炸营了吗?”阿普杜拉到了雪雪的身边,“都是朱五的奸计?”

  

“哦?”雪雪现在只想逃命,没有思考。

  

“朱五说杀了军官就可以活命,有钱有粮,再也不用挨饿!”

  

“嗯?…噗!”

  

雪雪的身影在疑惑中站住,忽然胸口火辣辣的感觉,低头一看,狭长尖锐的刀尖从他的胸口穿透出来。

  

挣扎着,痛苦地回头。阿普杜拉那张狰狞冷笑的脸,也在缓缓向前。

  

“朱总管说,只要杀了您,我和我的族人,就不会再挨饿,也不会,我不想死,起码不想死在中原。所以,尊敬的将军,小人送您一程!”

  

说完,手中的刀用力一搅。

  

在雪雪喉咙里咯咯地绝望的沙哑声音中,那柄尖锐的弯刀,直接把雪雪的胸膛划开。

  

扑通,雪雪健壮的身躯跪倒在地,不甘的看了眼北面的天空,额头顶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雪雪的亲兵也在瞬间被斩杀殆尽,变成尸体。

  

“把他的头割下来,去朱将军那里换肉吃!”阿普杜拉从怀里掏出一块精美的丝绸手帕,擦拭自己的宝刀。

  

杀声一直持续了很久,朱五静静在坐在大营的空地上,看着不远处的火光,那张蓄了短须的脸,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周围人都自觉的屏声静气,没人来打扰他。或者说,没人敢。

  

朱大帅,杀人于无形,太残忍了。

  

这种杀人的方法,就算是好杀成性的常遇春,都自愧不如。

  

“差不多了吧!”

  

朱五自言自语。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元军士卒捂着伤口,高举一颗死不瞑目头颅。

  

“俺宰了千户,求朱总管收留!”

  

接着,无数人如地狱中走出的鬼魅一样,拎着人头,嚎叫着走了过来。

  

一颗。

  

十颗。

  

一百颗。

  

渐渐的,元军的头颅堆积如山,那些头颅上,惊恐,不甘,意外,痛苦的眼神在火光中格外吓人。

  

但是,在这修罗地狱的场景中,却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扔了头颅的元军士卒,连滚带爬的找到香味的来源,在接过食物的那一刻,拼命的往嘴里塞。号啕大哭。

  

“五哥,这些脑袋咋整?”郭兴的脸色有些别扭,寒毛都竖起来了。

  

“埋了吧!”朱五揉揉额头,“大多是咱们汉儿,若非怕咱们再有兄弟战死,也不会出此下策。让他们入土为安,找些和尚道士做几场法事。”

  

郭兴点头应了,“中,俺等那些降兵吃饱了,俺让他们挖坑!”

  

“别!”朱五苦笑,“再吓着人家,你自己带兵挖。”说着,看了郭兴两眼,笑道,“人家管杀还得管埋?你也够残忍!”

  

这时,一队亲兵的引领下,阿普杜拉带着十几个族人,诚惶诚恐的跪在朱五面前。

  

一颗面容平静的头颅,被举过头顶。

  

“尊敬的将军。”阿普杜拉高声道,“雪雪的头颅在此。”

  

啪啪,朱五拍拍手。

  

“好啊,多谢你了,带齐你的族人去那边!”朱五指着后边快开阔地,“我让人给你们准备羊肉,美酒!”

  

“天神赞美您的慷慨!”

  

七千多棕发高鼻的胡人,在头领的带领下,唱着家乡的歌谣,准备品尝久违的美食。

  

自从到了中原,他们很久没吃过羊肉了。

  

“哥,您真收留他们?”郭兴咬牙道,“这些王八揍的,兴化六合的百姓,让他们祸害完了,俺军中每天都有来投军报仇的汉子。这些狗日的,不把人当人!”

  

朱五笑笑,冲常遇春伸手,“老常,帮我办个事儿!”

  

“总管吩咐!”

  

朱五指着那些胡人的队伍,吐出两个字,“杀了!”

  

常遇春无声的笑笑,火光中,露出一排惨败的牙齿。

  

“从来,我就没想过,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不过是谁,只要不把咱们当人,杀咱们,祸害咱们。他们的命,就一定要留在这里,作为赔礼。”

  

砰砰砰!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在黑夜中,骤然响起。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瘆人的惨叫。

  

那些正在拼命往嘴里的士卒顿时停住了,惊恐的望着爆炸声和惨叫声的方向。

  

随后,这些人默默的低头,身体开始颤抖。

  

“吃你们的,不用怕!”蓝玉大声够道,“俺们大帅说了,你们以后是自己人。俺们杀的,是外人!”

  

远处,火铳齐射之后是定远军带血的长枪。

  

万余定远军围城一个圈子,慢慢的推进,刺杀。像是冰冷的机器,面前的人在绝望中倒下,痛苦的扭曲,挣扎。

  

后面,还有倒拿长枪的定远士卒,挨个儿补上一下。

  

没死的,装死的,全变成死的。

  

阿普杜拉像老鼠一样在地上乱爬,可是他却没有挖洞的本事。

  

“朱五,你背信弃义,天神会惩罚你,你将来下地狱…”

  

“呵!”朱五听到了。

  

老子不信你们的神,他管得着老子!

  

最后一声惨叫,安静了。

  

“哥,他们也埋了?”郭兴小声问道。

  

“你啥时候烂好心了!”朱五笑道,“这些不是人的玩意儿也配埋在咱们的土地里?”

  

说着,眼睛眯起来,“曝尸荒野,头颅垒成京观,边上再竖一座石碑,刻上几个大字!”

  

随后,眼睛睁开,大声吼道,“有朋自远方,不亦乐乎!”

  

西方人的历史中,他们总是自诩,一手宝剑,一手圣经。

  

华夏人的历史上中,我们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骨子里,我们还有一个信念。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这些遥远西方伊利汗国来的仆从军,以为摇尾乞怜就能活下去?

  

做梦?

  

夜风下,朱五的披风随风轻摆。

  

在定远众将的目光中,朱五轻笑,“咱们也该吃饭了,兄弟们,下一步咋走,边说边聊。”

  

元,至正十四年五月中。

  

金陵总管,定远军大元帅朱五麾下马步水军十五万,汇同淮西朱重八大军六万。

  

破大元丞相,脱脱六十万大军,于淮安高邮。

  

脱脱六十万大军,仅七万得返,逃至海宁州。

  

元军战死逃亡二十余万,朱重八部得降兵六万,朱五所部降兵十二万余。

  

后世有史学家发现,此战有夸大的嫌疑,人数对不上。

  

但是,淮安高邮封地,水陆建设时,一个个万人坑被挖出来,历史的谜团才慢慢解开。

  

“快三十万人?”

  

朱五看了一眼李善长统计的人数图册,脑袋都炸了。

  

“这么多人?”

  

李善长点点头,“主公,养不起了!按照您的养法真养不起了!”

  

“您又是军饷,又是穿衣吃饭的,真养不起了!”

  

朱五揉揉脑袋,“那也得,先把江浙全拿下来,随后在考虑屯田之事。”

  

不得已,还得走古人的老路。

  

除了留下一部分精锐之外,划给田地,免其税赋。闲时为农,战时为民。

  

“还有一事!”虽然帐篷里,只有李善长朱五两人,但是李善长正襟危坐,郑重说道,“主公,如今江南再无敌手,天下诸侯独占鳌头,基业已成。金陵总管名号,太过小气,不合时宜。

  

请主公,早日上尊号,安军心,定君臣大义。此必三军振奋,治下百姓士绅万众一心!”

  

说完,俯身叩拜。

  

“老李,啥意思?”朱五糊涂了。

  

呼啦!

  

就在此刻,营帐的门帘被拉开。

  

席应真,郭兴,常遇春,傅友德,廖永安,廖永忠,冯家兄弟,俞家父子。

  

朱十三,朱二二,蓝玉,朱九…

  

定远军近百文臣武将,外面还有许多从濠州,定远就跟随朱五的百战兄弟。

  

这些人表情肃穆,眼神中闪着炙热的火焰。

  

“这……?”

  

“主公,请上尊号!”

  

哗啦!

  

席应真大喊一声,所有人双膝跪地。

  

“主公起于微寒,带领天下豪杰,反抗蒙元,恢复汉家河山。臣以为,尊号当为大汉。

  

犯我强汉,虽远必诛的大汉。

  

海纳百川,包容四海的大汉!

  

主公,当为汉王!

  

汉王!”

  

“汉王!汉王!汉王!”

  

霎那间,天地之间,山呼海啸。营帐中文臣武将三叩首,外面无数士卒挥舞刀枪。

  

天地变色,云飞风舞。

  

无论是定远军的士卒,还是那些降兵,人人眼神火热。

  

“你们…!”朱五怔了。

  

“五哥!”

  

郭兴双膝向前,扑到朱五跟前。

  

从身后拿出一件黄袍,高高举起。

  

“哥,你当王吧!”

  

席应真再次大喊,“汉王!”

  

黄袍被披在朱五肩上,山呼海啸的欢呼还在继续。

  

席应真低下头,一缕泪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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