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山颔首,“我去去就回。”
两人分头行动。
苏木槿转回自己的院子,遣流云去寻项秋黎,自己则叫了安泠月到正屋。
等项秋黎的空档,将事情与安泠月说了。
安泠月闻言,脸上立刻多了几分凝重,“阴阳阵是我与项姐姐共同完成的,我虽能变换改动阴阳阵,却无法差遣阵中的鬼将,想要知道来人是谁,怕只能等项姐姐来了。”
苏木槿点头。
“姑娘,这人是不是盛文帝派来监视顾世子的啊?”安泠月突然想起萧皇后提起过的事,心下一咯噔。
苏木槿摇头,“应该不是,那人是明显看到我跟三舅舅一同出府,太过惊讶才露了行踪的。”
听苏木槿这么说,安泠月的脸色更难看了。
若这人真的是盛文帝的人,那姑娘的身世就有可能暴露,暴露的后果是什么,安泠月几乎不敢去想。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道,“这个人绝对不能留!”
“什么人不能留?”项秋黎打帘子进来,身后跟着流云。
安泠月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项秋黎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脸色一沉,朝安泠月点了点头,两人就一道出了正屋。
苏木槿与流云忙跟出去。
星幕下,寒风呼啸,挂在院子里照明的灯笼被风吹的东倒西歪,有几盏已经经不住摇晃,灭了光亮。
项秋黎就站在院子中央,一头长发随风飘起,宽大的斗篷也钻进了风,将斗篷吹的往后肆意飞扬着。
她回头看了眼苏木槿,笑了笑,“姑娘,我要开始了,你不要怕,他们不会伤人的。”
安泠月的呼吸一窒,身子僵了僵。
苏木槿笑着摇头,握了握安泠月的手,项秋黎看了安泠月一眼,笑道,“泠月妹妹不怕,我们的鬼将都很听话的。”
安泠月扯了抹干干的笑容,“嗯,我不怕…”
嗯,她不怕,她一点也不怕,她只是有些发怵。
流云也笑着拍了拍安泠月的肩膀。
项秋黎朝流云点了点头,这才转过身,举起手,闭上眼。
众人只觉一道诡异的阴风呼啸着从不远处飞来,落在项秋黎身前五步外的地方,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一直到第十八道阴风呼啸而过,项秋黎才陡然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某处轻声问道,“看到我家姑娘逃跑的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你们可有人看清楚了?”
“唔,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布…眼睛呢?很血腥?”说着,她转了个方向,看向另一侧,“你也看到了?眉骨有一处深可见骨的刀痕?好,还有吗?”
安泠月不自觉的攥紧了苏木槿的手,咽了一口唾沫。
苏木槿反手紧握住她的手。
院内,项秋黎还在问,“身上呢?这种死士身上一般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印迹吗?如果让你们去寻,你们有几分把握能寻到此人?五分吗?”
话说到这,项秋黎转身看向苏木槿,“姑娘?”
苏木槿点头,“那就拜托秋黎姐姐你这些鬼将朋友们帮忙寻一下此人,若是让他逃离,我们县主府凶多吉少,所以此人非找到不可。”
“好。”项秋黎颔首,转头朝前方点了点头,“若看到此往皇宫方向去,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拦下!非常时期,你们可行非常手段。”
似乎是鬼将说了什么,项秋黎好笑的看了苏木槿一眼,“行,只要你们办好此事,想吃什么,我相信我家姑娘不会吝啬一两顿好吃的。”
闻言,苏木槿也笑,“可随意点餐,想吃什么有什么。”
项秋黎朝前方挑眉,“听到了吗?”
过了一会儿,项秋黎才踏着台阶上来,开玩笑道,“姑娘怕是要破费了,这些鬼将很能吃的。”
苏木槿也笑,“不怕,咱们县主府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和吃食了。”
沈家兄妹察觉到院子里的异状,也赶了过来,听苏木槿说了经过,沈启睿皱着眉头道,“此人若失踪,盛文帝那同样会怀疑到县主府。”
苏木槿叹了口气,“盛文帝太过多疑,不管咱们怎么做,他的人但凡失踪,他总会起疑的。”
沈启睿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神情几度变化,沈婉姝扯了扯他的衣袖,“二哥,你还有什么好法子吗?让盛文帝的人失踪,总比给槿姐儿招来杀身之祸要好…”
“杀身之祸?”沈启睿眼睛一亮,目光炯炯的看着苏木槿。
苏木槿一愣,“睿表哥…”
长安县主临去南疆前三日夜,县主府突遭黑衣人闯入刺杀,幸亏长安县主吉人自有天相,侥幸在身边丫鬟的保护下全身而退。
可惜,长安县主府被黑衣人一把火烧去了大半,很是凄惨。
盛文帝闻言大怒,令顺天府彻查此事。
顺天府尹垮着脸接下差事,叫苦不迭,很想说他手里还有周家的事没查清楚呢,又来这么一宗刺杀长安县主的案子…
他怎么觉得这两年自己的脑袋一直不牢靠呢?
很快,他就发现这刺杀有猫腻,这明显是有人想要阻止长安县主去南疆,正值夏启与南疆战乱,什么人会这么着急的阻止长安县主去南疆?
朝堂众人的目光几乎全都集中到了定国侯身上。
定国侯气的脸红脖子粗,他奶奶的,他自己家的事还没料理清楚,哪还管那个黄毛丫头去不去南疆?!就那小身板去了南疆也不过是个死字!还用得着他动手吗?!
定国侯阵营的人信了。
但谁叫还有个周老丞相呢?
这么好的有利条件不拿来用一用怎么对得起他这双掌权的手?
几乎是一夜间,定国侯府就被打到了下风口。
定国侯气的指着周老丞相大骂老匹夫,闹的朝堂纷乱不堪。
盛文帝却乐见其成,看到两人掐架,连着几个早朝脸上都挂着笑,至于那个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失踪了的黑衣人,也被他抛到了脑后。
后宫,荏苒宫。
云嫔勾着唇看着镜子里美目倩兮、眼眸如水波,凄楚动人的那张脸,伸手抚上去,笑了笑,“这个长安县主,真是好手段。”
闻言,站在云嫔身后的闫嬷嬷,眸光闪了闪。
云嫔似不经意的回头扫了那嬷嬷一眼,闫嬷嬷姿态恭敬的垂下头,“娘娘,您坐了太久,要不要出去走一走活动活动筋骨?听说御花园的腊梅花开了,红艳艳的趁着大雪,很是好看,咱们去折几支回来插花瓶里,也给娘娘添几分喜气…”
“喜气?”云嫔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嬷嬷,“你是在跟本宫说喜气两个字?”
闫嬷嬷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失言,还请云嫔娘娘恕罪!”
“失言?恕罪?”云嫔伸出手,不远处的宫女忙小跑归来扶住她的胳膊,她从梳妆台前缓缓站起身,走到闫嬷嬷身边,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闫嬷嬷眸底掠过一抹狠厉,只一瞬面上便带着惶恐,磕起头来,“娘娘恕罪,奴婢无心之失,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那就是故意的喽!”云嫔似乎不打算放过嬷嬷,松开宫女的手,蹲下身子挑起闫嬷嬷的下巴,啧啧出声,“瞧这想杀人却又不得不忍着的眼神儿,啧啧…芳絮,给本宫掌嘴!”
一旁的宫女一愣,看了眼不敢置信抬起头的闫嬷嬷,小声道,“娘娘,闫嬷嬷是…”
“明知道本宫刚没了七皇子,还敢说喜气,她分明是在看本宫的笑话!本宫再不济,也是皇上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奴才作践了?!打,给我狠狠的打!”云嫔恨恨道。
芳絮见主子铁了心,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走上前,抬手给了闫嬷嬷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寝室内回荡。
闫嬷嬷瞪着芳絮,眼神几乎要吃了她,芳絮吓的蹬蹬后退两步,去看云嫔,“娘娘…”
“没用的东西!”云嫔没好气的瞪了芳絮一眼,芳絮委屈的红了眼睛。
云嫔转头瞪向闫嬷嬷,闫嬷嬷敢瞪芳絮,却不敢跟云嫔杠上,少不得要伏低做小,“娘娘,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不敢了…”
“出去院子里跪着,本宫没说起来,不许起来。”
闫嬷嬷的话戛然而止,抬起头,“娘娘,外面在下雪…”
“就是要你下雪跪在外面,本宫才能解心头只恨!”云嫔一脸阴鸷,瞧着闫嬷嬷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中冷笑连连!
盛文帝,你以为你安排了人在本宫身边,本宫就什么都要受制于人吗?
本宫叫云挽,力挽狂澜、击搏挽裂的挽,可不是柔婉的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