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四中的大礼堂，陷入了追悼会般的寂静。
程启明校长刚才提出的，关于对孔书成“外语成绩“”的质疑，犹如一枚深水炸弹，在每个人的心底炸开了。此刻在主席台上就坐的领导们，脸上虽然依旧洋溢着春风十里的微笑，但内心态度却已经发生了巨变。
与此同时，台下的柠檬精们，也感觉到了春天的来临。
而最开心的，当属程培风。
因为高兴，程培风甚至还幸灾乐祸地哼起了《可可托海的牧羊人》。
旁边的沙沫，侧目瞪了他一眼：“喂，程疯子，你就这点儿格局嘛？同班同学被外人故意刁难，你居然觉得很过瘾？”
“我没有觉得过瘾啊，我只是觉得，这里的空调，吹得很舒服啊。再说了，故意刁难孔仙人的那位校长，也姓程啊。我和他，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程培风故意做了个鬼脸，并且接着道：“沫沫姐，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沙沫：“哪句话？”
程培风：“上帝让谁灭亡，别先让其疯狂。”
沙沫：“……”
程培风：“实话实说吧，孔仙人最近风头太劲，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不过，他要是在咱们高二0班丢个人，也就算了。可没想到，今天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他的外语豆腐渣工程，居然被人指出来了。害，他可真是有点儿点背，扑街到家了。”
沙沫：“神经病，你才扑街到家呢，你的外语才是豆腐渣工程呢。有本事，你程培风也把《牛津词典》给我背出来啊？有本事，你也拿个荣耀词王奖回来啊？”
程培风：“沫沫姐，话不是这么说啊。你以为，单单会背个《牛津词典》，就很牛津了嘛？你没听说过，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嘛？孔书成的外语分数这么低，所以才会被人质疑啊。不是我风哥吹牛哈，如果孔书成的外语成绩，能跟我比肩的话，程校长估计也就不会刁难他了。”
沙沫：“呵呵，跟你比肩？孔乙己就拿不到三百多万的奖金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程培风更是瞪大了眼：“沙沫，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三百多万？你的意思是说，孔书成的奖金，有三百多万？”
这时，旁边的冯堂，也激动地站起来了：“不是吧？三百多万？沫沫姐，我心脏做过搭桥手术，你可千万别吓我啊！”
周围的小辣椒、鬼脚七、宋志达、彭福原爱等人虽然没说话，但注意力也全都在沙沫身上。
“呃……”
沙沫立刻挠了挠头，笑容也变得牵强了。
她自知口误，泄露了天大的秘密。
有关“三百万代言合同”这件事儿，并不是孔书成主动告诉她的，而是她昨天不小心偷偷翻看孔书成和黎梦可的聊天记录时发现的。
毕竟，不小心偷看别人的聊天记录，是很不道德的嘛。
沙沫看了看大家期盼的眼神，然后笑了笑：“哈哈，我刚才是瞎说的。孔乙己没有赚到三百多万，顶多也就三四十万，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瓜没有那么大……”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聚焦到主席台上。
主席台上。
程校长轻抿了一口中年标配的“枸杞菊花茶”后，颇有些得意地看了看孔书成：“怎么样？孔书成同学，你可以跟我们分享单词记忆方法的同时，能不能也稍稍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掌握了这么多的单词，外语成绩却一直停滞不前呢？”
他的语气虽然很柔和，但却给人一种“下战书”的感觉。
这时，戴市长回头看了看程校长，然后轻咳一声，算是帮孔书成解围：“哈哈，老程啊，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故意刁难孔书成啊？”
官大一级压死人。
在戴市长面前，程校长毕竟还是个弟弟。
于是，程校长立刻解释：“不不不，戴市长，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啊。再说了，这里是四中，也是孔书成的主场嘛？我只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堂堂一个天才级学霸，堂堂一个荣耀词王，外语也不应该只考103分啊！”
说话间，程校长又看了看坐在戴市长旁边的林泊真院士。
在这里，林院士才是大佬。
林院士，才是他程启明的大腿。
林院士并没有回头，他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台下，好像是在跟谁微笑。
戴市长接着道：“程校长，关于孔书成同学的外语分数，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就没有必要让他作检讨了吧？再说，今天举行这个会议，大家主要还是来听林院士发表高见的，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接，希望你不会见外啊。”
他这么一说，程校长顿时紧张地摆手：“不不不，戴市长，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真的没有说要让孔书成同学做检讨的意思，真的没有……”
戴市长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孔书成的事儿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孔书成却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在两千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他缓缓地走到主席台中央，然后冲各位领导深鞠了一躬。
这时，所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生怕他……又要跟林院士握手。
好在。
孔书成没有再和林院士握手。
虽然，他也好想好想。
他鞠躬之后，朝程校长笑着点了点头：“既然，程校长您让我说两句，那我就在这里，浪费大家一点时间，把外语成绩的事情，跟大家解释一下吧。”
程校长：“……”
戴市长：“……”
林泊真：“……”
所有人都没说话。
居于各种不同的心态，其实大家也都在期待着，孔书成能给出一个满意的解释。
偌大的大礼堂，再一次鸦雀无声。
孔书成站在麦克风前，声音不卑不亢：“其实，关于我个人的外语成绩的问题，我想在这里，借用古希腊伟大的哲学家赫拉克伦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赫拉克伦特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原文是Westepanddonotstepintothesamerivers，weareandarenot。他的意思大概是说，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们都是运动着的和变化着的，所谓的静止也只是相对的……”
话音刚落，坐在前排的林泊真院士便赞许地点了点头。
然而，程校长却绵里藏针的微笑：“孔书成同学，你的意思是说，你外语成绩只考了区区103分，仅仅只是代表了你的过去？不能代表你的未来和现在？”
孔书成：“是的。”
程校长呵呵一笑：“小伙子，自信的确是件好事。不过，自信过头，往往就成骄傲了。”
孔书成：“大部分骄傲的人，往往也都是有资本的。”
程校长：“哦？这么说，你认为你下一次的外语考试，就一定能够考出理想的成绩？刚才，刘校长说你一个多月就将整整一本《牛津词典》背下来了，你可别说，在这一个多月之内，你的外语也能从103分，提高到143分哦？”
孔书成：“只多不少。”
程校长：“哈哈哈，这我可就偏不信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孔书成就真是天才级学霸了。”
孔书成：“关于这一点，你可以询问我的班主任，庞晶老师。”
“哦……？”
程校长顿了顿，立刻转头问刘校长：“你们的庞老师呢？”
话音刚落，龙飘飘深吸了一口气，阔步走向了主席台中央。
她站在了孔书成身旁，然后冲孔书成点了点头，目光里充满了肯定和欣喜。
她们师生二人，就这样肩并肩地站在了一起；
她们师生二人，就这样肩并肩地站在了林院士和戴市长面前，站在了2000多名观众面前……
数息之后。
程校长看了看龙飘飘：“你好，你就是庞晶老师？孔书成的班主任？”
龙飘飘：“是的。”
程校长点了点头，顺势调侃一句：“好吧，庞老师，请开始你的表演！”
“表演不敢担，作为老师，我只能在各位领带面前实话实说。”
龙飘飘礼貌地冲林院士和戴市长深鞠一躬，然后转身对着台下，大声地说道：“关于孔书成的成绩，我作为她的班主任，可以为他证明。虽然我并不知道，他目前的外语，究竟是一个什么水平，但我相信他说的话，没有夸大其词。因为，他的语文、数学、物理三科成绩，全都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提高的，而且提高的幅度非常之大……”
话没说完，程校长突然道：“不好意思，庞老师，我想先打断您一下。您刚才说的‘很短的时间’，究竟是指多久呢？两年？一年？还是一个学期？”
龙飘飘转身，看了看程校长，然后平静地说道：“语文的话，孔书成从普通班的中下游，提高到全年级第一，仅仅花了2个月。”
程校长：“……！”
所有人：“……！”
龙飘飘：“数学的话，孔书成从普通班的中下游水平，提高到全年级第一，哦不，是九校联考第一名，大概用了2个月。”
程校长：“……！！！”
所有人：“……！！！”
龙飘飘：“物理的话娿，孔书成在外面高价补课，进步更大。他从尖子班的倒数第一，提高到全年级第一，哦不，确切的说是全省第一，仅仅只用了1个半月。”
程校长：“……！！！！！！”
所有人：“……！！！！！！”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就连坐在主席台前的戴市长和林泊真院士，听完龙飘飘的汇报之后，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林泊真院士：“怎么样？戴市长，我说了东饶四中出人才吧？”
戴市长频频点头：“是的，是的。”
台上的大人物，一个个交头接耳，有些开始给孔书成竖起了大拇指。
台下的小人物，也一个个沸腾起来。
沙沫、冯堂、鬼脚七、小辣椒……等死党更是打了鸡血般的为孔仙人鼓掌和尖叫。
很快，台下掌声雷动。
台上的领导们，也再次朝着孔书成鼓起掌来。
唯一没有鼓掌的，还是程校长。
数息之后，掌声停歇。
大礼堂重归平静。
而程校长则心有不服地握了握手中的那份试卷，然后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呵呵，如果庞老师您刚才所说的都是真话，那么我今天真的就无话可说了。不过，我还是对孔书成的外语成绩，持保留意见。毕竟，就我个人的学习经验来看，要想在短时间内将外语提高到一个很高的水平，绝非一朝一夕之事。除非……”
孔书成跟着微微一笑：“除非什么？”
程校长：“除非，你不仅是一个天才级学霸，而是一个异能人。”
此言一出，全场爆笑。
孔书成没有笑，只是认真地问：“程校长，什么才叫异能人？”
程校长：“异能人，就是有特异功能的人。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就是有…金手指。”
孔书成：“金手指倒是没有，不过，我的眼力劲儿，或许比程校长要强一点点。”
程校长：“眼力劲儿？孔书成，你有什么眼力劲儿？”
孔书成笑了笑：“程校长，您不是很在乎试卷上的分数嘛？我今天，倒是可以表演一个关于试卷分数的眼力劲儿，给大家看看？”
程校长：“……？？？”
所有人：“……？？？”
说话间，孔书成又看了看前排的林泊真院士。
林院士没说话，只是幽默地将双手，插进了上衣口袋，表示拒绝再握手。
孔书成忍不住笑道：“林院士，您别怕。”
台下，再次哄笑。
旁边的龙飘飘，立刻瞪了他一眼：“书成，你又再胡说些什么呢？”
程校长：“孔书成同学，你刚才不是说，要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表演一下你的眼力劲儿嘛？我们可都拭目以待哦！说罢，你的眼力劲儿，到底厉害在哪里？”
孔书成点了点头：“程校长，如果我说，我能猜到你手中那张试卷上的分数，你相信嘛？”
程校长：“哈哈哈，当然不相信！我手里这张试卷，从来就没有打开过，你别说是完全猜中这试卷上的分数了，就算是猜个八九不离十，我都说你是个仙人。”
孔书成：“不好意思，大家给我取了个外号，就叫孔仙人。”
程校长：“……”
立刻，台下又是一阵哄笑：“没错，他就叫孔仙人。”
程校长看了看台下同学，然后又看了看林院士和戴市长：“两位领导，你们信嘛？”
林院士摇头：“我当然不信，除非他孔书成有透视眼。”
戴市长也跟摇头：“我也不信。我们信仰马列的，也不能迷信啊。”
程校长获得两位大咖的精神支持后，也重重地点头：“孔书成同学，如果你真的能够猜中我手中这份试卷上的分数，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道歉。今天，就算是我程启明有眼不识泰山了。”
孔书成立刻冲程校长点头笑了笑：“呵呵，道歉就不用了，大家娱乐至上吧。”
瑶光查分术……走你。
数息后，孔书成突然背过身去。对着台下2000多位观众，大声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程校长手中的试卷，同样也是一份高二年级的外语试卷。答卷人的名字，我就不说了。不过，试卷上的分数，我想应该是144.5分。”
话音刚落，只听见主席台上“啪”的一声。
程校长座位上的那杯“枸杞菊花茶”，掉在了地上。
而此刻，程校长本人，也是满脸煞白地瘫坐在座位上。
他的脑海里，不停地重复着三个字：见鬼了。
见鬼了，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女儿程冉冉，难道就为了取悦她在综合营中的暗恋对象孔书成，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出卖了自己的老爹……？